“謝謝。”
吃完飯,去遛狗,齊修遠又拉着陳星打籃球,成功自覺蹲在籃球架旁邊,看兩個主人玩“搶球”的遊戲。陳星的動作比上回靈敏許多,跳得好像也更高了。齊修遠一開始說讓他一隻手,結果這小子得寸進尺,動不動就犯規不說,還玩聲東擊西這一套,類似:“看,流星!”齊修遠一走神,球就被截走了。眼看這小子跳着就要投中一球,齊修遠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拖,嘴裡碎碎念:“你小子,瞎玩是吧!”
陳星讓他拖着往後走,離籃筐越來越遠,不服道:“是你說随便打的!”
“那也不能太随便了!”齊修遠個子高,拖陳星就跟拖小貓崽似的,成功以為他倆在打架,坐起來“汪汪”叫了兩聲,警惕地盯着兩人看。
齊修遠拖着他強制離開球場,陳星被拖着走了一路,腸子都快岔氣了,求饒道:“我錯了哥!下次一定遵守規則。”
“晚了。”齊修遠掂了掂,陳星的腰很細,隔着羽絨服都能摸到的細,太瘦了,這麼瘦的人說要去跑馬拉松,跑到一半别再暈倒了。他一邊想,一邊感覺陳星在他懷裡掙紮,那撲騰的動作也跟小貓崽差不多,齊修遠松開他,佯裝生氣道,“下回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陳星站穩,累得直喘氣,“你怎麼看上去正人君子,也會幹這麼粗暴的事兒啊。”
“粗暴?”齊修遠哼笑,“總比你搗亂強吧。”
陳星摸摸鼻子,有點理虧:“誰叫我打不過你。”他其實挺高興的,有種被縱容的感覺。今夜是個晴天,他們坐在上次的石頭凳子上,這是一套石桌椅,白天的時候應該有老頭老太太在這兒下棋,或者打麻将。
陳星擡起頭,看天,萬籁俱寂,夜空中挂着幾顆星星,憑借自己那貧瘠的、對星空的認識,陳星指着其中一顆星星,說:“那顆是天狼星嗎?”
齊修遠跟着擡頭,驚訝道:“沒錯,你會認星空啊。”
陳星仰着頭,辨認得有點吃力,城市光污染太嚴重,遠不如家鄉的星空純淨,“我知道,辨認冬季星空要從冬季大三角開始找,三角形……天狼星,參宿四,南河三,以前擡頭就能找到的,現在要找好久。”
看星星是齊修遠的強項,星空麼,一眼就看穿了,齊修遠曾經給親戚的小孩兒講過星空,要是此刻來一隻指星筆,那他就該“重操舊業了”,不自覺地,他把陳星當成親戚家充滿好奇心的小孩,用哄孩子的口吻說:“真棒!找到天狼星其他兩顆也就很好定位了,看到右上方那顆有點發黃的星星了嗎,那就是冬季大三角的‘參宿四’,這是一顆紅超巨星,肉眼看上去是橙紅色的,非常明顯。”
陳星仰着脖子,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一些隐藏的星星開始在夜空中閃爍了:“我……看見了。”
“那接着找,參宿四平行方向的左側,再往下一點點就是小犬座的南河三,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冬季大三角。其實冬季星空最好找的是獵戶座,它有七顆非常明亮的星星,其中三顆在中間連成一排……”
陳星眯着眼睛,費力地辨認着,什麼啊,完全看不清楚……他忍不住扭過頭,看齊修遠的臉。
好看是當然的,而且有一種成熟的韻味……他的鼻梁很高,山根連接着飽滿的額頭,鼻尖指着天;往下是翹起來的唇鋒,兩片唇随着他說話的動作一開一合……他今天沒刮胡子嗎?下巴上有些冒出來的青茬。
“……麒麟座V838,不過肉眼看不到,”齊修遠講到一半,發現剛剛還一直“哇”來“哇”去的陳星不出聲了,也不捧場了,回頭一看,這小子正盯着自己的臉出神呢,他一愣,說,“看我幹什麼?”
陳星猛地回神,臉在黑暗中紅了,他假做鎮定,說:“剛剛你說了那麼多,我都花眼了,現在連最開始的幾顆星星也找不到了,怎麼辦?”
“哦,這樣啊。”齊修遠不疑有他,掏出手機,解鎖屏幕,點開某軟件說,“你下載一個觀星軟件,對準星空就能識别出星體名稱,就像這樣,”他演示給陳星看,“很智能吧,還會提醒你近期将要發生哪些天文現象……”
陳星看着齊修遠,眨眨眼:“這些功能……要會員吧?”
“诶,是的。不過你可以試試登錄我的賬号,我不知道能不能兩台設備同時登陸。”
陳星進去應用商店先下載了這個APP,然後用齊修遠的手機号登錄,原來的賬号并沒有被擠下去,陳星研究了下裡面的功能,看着齊修遠,神情中略帶一絲羞澀:“謝謝……哥。”
齊修遠愣了下:“不用,就一個賬号。”
陳星收起手機,眼巴巴地盯着齊修遠:“你剛剛講到哪裡了?”
“剛剛講到麒麟座V838。”齊修遠讓他帶着走,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一顆變星,在2002年爆發的時候被人們觀測到……”
“你好厲害,什麼都懂。”
“一般吧,這對我們來說是常識。”
“你再講講别的。”
“你想聽什麼?”
“它好好的為什麼要爆發。”
……
于是這天晚上,他們在冷飕飕的冬夜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多,到最後成功都凍得受不了了,在地上直打哆嗦,兩人才起來,齊修遠開車把陳星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