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說,“我今年29了。”
“29,”齊修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比我的學生們大不了多少。”
陳星自動忽略這句話,接着剛才的話題,“齊教授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啊?我們單位單身的特别多,也許我可以幫你留意留意。”
“嗯,我想想。”齊修遠說,“長得不用太漂亮,聰明,智商高,孝順,沒了。”
“哦。”直男發言,陳星想,“有合适的我推給你。”
“你呢,也單身?”
“嗯,我是不婚主義。”可不是麼,同性戀哪能結婚啊。
“呵。”齊修遠樂了,“受過感情的傷?”
“沒有沒有。”陳星拼命搖頭,“個人選擇吧,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兩個人還麻煩。”
其實陳星大學的時候有交過男朋友,對方是個學藝術的,很多情,天天背着吉他去地下通道賣唱,喜歡聽歌的人給他錢,對他人感興趣的給他聯系方式,久而久之他就攢了一打紅顔知己,天天跟不同的人出去約會。陳星知道的時候對方已經跟一個打唇釘紋花臂的女歌手談了一個多月,他沒糾纏,删掉所有聯系方式就算分手了。
工作後也談過一個,那次是館裡和書法協會聯合舉辦的一個書法沙龍,一個年輕的書法家主動問陳星要電話号碼,說他的氣質很特殊。陳星見那人眉清目秀,字也寫得好,心想人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結果又是一個渣男,戀愛一年,他有九個月的時間都在出軌,還騙陳星說去和出軌對象進行書法交流……陳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是個吸引渣男的體質,兩次戀愛讓他對男人逐漸失去興趣,開始享受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除了孤獨一點,其他沒什麼不好,陳星是個挺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最好不要跟人有所交流,那他的開心将會乘以100倍。
齊修遠說了一句什麼,陳星沒聽清,走神了,“不好意思,你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聊着聊着也能走神,你可真行。”齊修遠無奈地看着他,“我問你社區的流動讀書站都有些什麼書。”
“不好意思。”陳星有點吃飽了,拿過桌上的餐巾紙開始擦嘴巴,“流動站的書籍是根據每個社區人口特征針對性投放的,你們社區這次一共投了6000多本,大概是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綜合各占20%,少兒20%,其餘20%,還挺豐富的,齊教授有空可以過去看看,刷讀者卡。”
“我不去,太吵了。”齊修遠忙不疊擺手,“不清楚流動站是怎樣的,但之前社區的圖書室我也去過,都是小孩子,有點受不了。”
“齊教授不喜歡小孩子?”
“我說。”齊修遠終于忍不住了,一口一個教授,就是他的學生也沒對他這麼禮貌過啊,“咱能不這麼見外嗎?”
陳星正拿着齊修遠的杯子給他接酒,一杯還沒接滿啤酒桶就空了,陳星把半杯啤酒放到齊修遠面前:“那我該叫你什麼?”
“不是說了嗎,叫哥或者老齊都行。”齊修遠瞅了啤酒桶一眼,“我再去打一桶?”
“哦,好。”
陳星抽空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十九分,不知不覺就聊了一個小時了。成功都趴在椅子底下睡着了。不過這種氛圍挺好的,陳星也不是不愛交朋友,隻是遇到合得來的很少,齊修遠應該算一個。他情商很高,談吐大方,進退有度,跟他相處很舒服。
齊修遠提着啤酒桶回來了,這次換了黑啤,應該是發現陳星酒量不錯了。
“一會兒去我家一趟吧。”坐下,齊修遠冷不丁說。
陳星剛喝進去的水都差點噴了出來:“咳咳……啊?”
“你瞧你,喝個水都能嗆。”齊修遠給他扯紙巾,“你上次不是在看《紅色宇宙》嗎,我家裡有一套典藏版,作者簽名的,送給你。”
“哦哦。”什麼跟什麼,吓了他一跳!陳星臉上浮現出兩朵紅暈,有點不太敢直視齊修遠的眼睛,“不用了吧,你自己留着收藏。”
“我跟作者認識,可以讓他再送我一套。”齊修遠說,給倆人倒酒,“一直喜歡科幻啊?”
“嗯。”陳星雙手舉着酒杯,“謝謝齊哥。”叫着齊哥,他有點不好意思,“高中的時候就對這個感興趣。”
“呵呵。”齊修遠寬厚地笑,他就是這樣,對待朋友親厚,對待長輩謙虛,對待學生呢,包容,所以他身邊有一大堆願意跟他交心的人,他自己也願意跟别人交心,朋友不就是這樣,心與心的連接,有時候不需要特别多的鋪墊,“那怎麼沒讀理科呢。”
“理科成績不好。”陳星說,喝了一口酒,黑啤勁兒大,冰冰涼涼,解了剛剛吃烤肉的膩,“沒辦法,不然我就去學天文了,或者天體物理,探索宇宙。”
“探索宇宙可沒那麼容易,我現在就在做——”齊修遠拿筷子的手一頓,猛地擡起頭,亮晶晶的雙眼緊盯着陳星,“你說你高中的時候就對天文學感興趣?”
“……對啊。”陳星說,有點摸不着頭腦,“我還看了很多記錄片,喜歡人們解說時流露出來的對宇宙的敬畏。”
齊修遠舉起酒杯,跟陳星碰了碰,“除了看紀錄片呢?”
“還有一些科幻小說,電影,哦對了,那時候還有個天文愛好者論壇,有很多發燒友,很熱鬧,我也經常逛。”
“……”齊修遠烤串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就這麼愣愣地盯着陳星。
“怎麼了?”陳星納悶地說,“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齊修遠眨眨眼,說,“你嘴巴上有很多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