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走出門外,明兮遲見此,他大步走近徐舟野,想說卻又欲言又止,明兮遲的心從木門關到開,他的心一直都沒有放下過,深吸口氣,不論結果如何,他都得接受。
明兮遲擡眸望着徐舟野,憂問道:“李小姐如何了?渡命術成功了嗎?”
徐舟野木然的點了點頭,他額間浸滿薄汗,呼吸不順暢,但卻依舊強撐着身體,怕明兮遲不信,又道:“已經無礙了,但她需要多修養幾日。這幾日……怕是要麻煩明仙士多多照看了。”
他說着,露出一個苦笑。
“你無事吧?”楚惜之察覺出徐舟野的不安,徐舟野的唇間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面容,手指自然垂下都止不住顫抖,看樣子,渡命術對凡人的傷害還是很入骨的。
徐舟野擺了擺手,語氣孱弱道:“我無礙,想出去走走……”
“這黑燈瞎火的山谷你出去溜達什麼?就你這幅蠢樣子萬一被野熊叼了去,我們還得救你,徒增生事。”楚惜之話說的雖不中聽,但卻隐晦透露着他的關心,才一波剛平是個人都不想生出另一端禍事,況且他命剛渡給李溶月,總得休養一段時日才好。
“勞煩楚仙士挂心……”他悶痛一聲,垂眸望着那被抹額相系的長生辮,心歎道:“對不起李小姐,我可能要食言了。”
徐舟野走到明兮遲面前,把長生辮交與他,道:“明仙士之前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得。”
“不可想她,不可念她,不可再與她同行……”
天已經微微發出藍青色光亮,濁雲覆層又一層,“是時候該分别了!”徐舟野爽朗道,此時他早已沒有了長生辮,幹練的短發經風的吹拂,一張素臉顯得格外清秀。
“你要走?”楚惜之驚詫問。
“對。”
“這世間路很多,不必執着于一條,況且我隻剩半條命,除了拖累你們并無他法。”
明兮遲握着那長生辮,心中百感交集:“徐公子莫要擔心這個,不論遇到什麼兇險,我們都會竭盡全力保護你!況且……況且隻要你不對李小姐動情,梅花烙印就不會發作!”他說的急迫,卻字字漏洞。
情一出,哪能輕易割舍呢?
徐舟野笑了笑,道:“情這種東西,哪能控制得住呢。大家不必挽留,我們相逢一場就已是最好的結果,世事無常,相遇就會分别,反正到最後我們走的路一定是同一條。且,我喜歡李溶月隻是自己的事,我也從不敢肖想讓她對我有半點愛戀,這種感情就像流水,至于會不會流淌别處又或是幹涸,皆有因果。”
“我不知何時歸來,也不知自己究竟能活成什麼樣,之前就是像胡吃海喝在這世道走一遭,但現在我心中有了很多想法,我想成為一個厲害的人,到那時我自會回來。”
在徐舟野心中,如若他與李溶月不曾相識,但像她這種知書達理,堅韌不拔,才貌雙全的女子,天下好男兒哪個不心悅?如若與她不相識,别說與她同行,做好友,恐怕他連她的芳容都無法見到。與她相識,也隻是萍水相逢,徐舟野不信緣分一說,他心悅她,也隻是他一人的獨角戲。
現在他心中有人,但自卑占據上風,徐舟野答應過李溶月要用自己的血給她鋪路,那麼他必須成為一個厲害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他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守護着她。
“等李溶月醒來,你們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隐瞞,她比我聰明,會明白的。”
“我走了啊!有緣再見!”他笑着,翻身離開,明兮遲挽留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徐舟野就已消失在山谷深處,他會去哪裡呢?他何時才會回來?
寂蕩的山林隐隐約約回蕩着少年郎那句潇灑快活的詩詞歌:“喝酒唱曲浪人間!潇灑快活似神仙!”
或許隻有前兩句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徐公子……”明兮遲感慨道。
徐舟野和他們打交道的時日不說很久,但能知心,這一路遇到的種種,都使他難忘。
“該如何對李小姐說呢……”明兮遲歎了口氣,轉身走進木屋,而身旁那位老婆婆在此刻卻突然瘋笑了起來,聲音刺耳,“您笑什麼?”這讓明兮遲百思不得其解,他又惑道:“您……?”轉眼就看到楚惜之臉色發白,言底黑青。
“楚惜之你怎麼了?!”明兮遲問。
這時老婆婆的笑聲越來越大,聲音夾雜着悲涼充斥着整個山谷,驚的相思子不耐煩的走出來查看是何動靜。
“嚷嚷什麼呢?不知道還有人在休養?”相思子一怔,“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老婆婆不管其他,似乎這世間的事都與她無關,她喃喃道:“又有好戲看了,三百年前的那出戲還沒有演完呢!”
“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楚惜之黑着臉,怒道:“你這死老婆子!從見面你就一直說着瘋言瘋語!你到底是誰!”楚惜之走到老婆婆面前,直接拔出劍,狠狠往那老婆婆脖頸上劃破一道口子,沒有一絲猶豫,見此,明兮遲喝止道:“楚惜之!你瘋了啊?你在幹什麼?!”
楚惜之依舊手持着佩劍,絲毫沒有想放下的意思,似乎在下一秒他還要動手。楚惜之大力的把那老婦人推到明兮遲面前,明兮遲推開楚惜之忙查看老婦人的傷勢,撥開纏繞在頸間的白發,明兮遲驚然刹那,他發現老婦人的脖頸沒有流一滴血,竟還愈合了!這是怎麼回事?
楚惜之逼問老婦人:“你究竟是什麼人!你說啊!你為何擁有不死身?青雲宗門到底有什麼秘密你說啊!”
老婆婆仍一臉笑意,就是不回答。
相思子走到楚惜之身後,握住他的手把佩劍拿到自己手中,手掌的溫度讓楚惜之直豎汗毛,相思子對他溫柔道:“莫急。”
“你幹啥呢!”大力把相思子推到一邊,“滾啊!你突然摸我手作甚?你拿我佩劍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斷袖!”楚惜之這一連貫的說法差點讓相思子驚掉下巴。
相思子心道:“沒點眼色。”而後把佩劍遞給他,無奈道:“給給給拿去!本君還不稀罕呢!像這樣的劍,我妖界有的是。”
“你妖界都快滅亡了吧!”楚惜之陰陽道。
聞此,“惜之!不可妄言。”明兮遲警告道。
相思子冷笑一聲,他并不在乎楚惜之說的話,況且他說的話又無過錯,妖界确實被鬼勢侵蝕,相思子要做的不是同他理論,而是要知曉眼前這個老婦人的腹中密言。
“你莫要再靠近她了。”相思子道。
“明家、楚家、溫家都得滅亡!”老婆婆怒吼道。
明兮遲見楚惜之動作又要上前,相思子眼疾手快,一股玄力把楚惜之移了過來,隻見他伸出食指在楚惜之身上點了幾下,道:“定身。”而又摸了一下他的唇,道:“封唇。”
“要乖哦。”
楚惜之憋的滿臉通紅,但也無可奈何。
“仙君,這什麼意思啊?”明兮遲茫然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