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男子說着,手指根骨分明宛如剔透白玉,把玩着的羽扇收合,輕力一甩,那羽扇周身的羽毛變成銀刃,在徐舟野面前橫飛,差點刺中他的咽喉,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徐舟野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漠意,道:“你是何人?”
紅衣男子沒有回答,擡腳從樓頂飛過來,身姿優雅,紅袍被風吹得蓬起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風度。
落地後,徐舟野才看清他真容,這紅衣男子生的太過絕色,狐型眼尾上挑,紅棕眉,眼尾抹了金紅粉,濃密順滑的青絲編至雙花在鎖骨處以下,薄唇抿笑,活脫脫的狐媚子啊!
“回來吧。”他開口,羽扇停留在鬼新娘的喉處,聞此,頓時将鬼新娘的咽喉毫不留情的割傷,鮮血染紅了衣裙,同樣,李溶月因距離與鬼新娘太近,不免也受了傷。
收回羽扇後,那男人喃喃道:“你啊你,總是這麼貪心。”說着,竟然笑了起來。
笑聲引得明兮遲滿腹疑惑,終是楚惜之支撐不住直直的倒了下去,“師哥!”楚晚思喊道,忍着自身傷勢扶住他。
“明師兄怎麼辦啊!”楚晚思焦切道。
明兮遲一直盯着那紅衣男子,不說,不答,不問。
徐舟野大步跑過去仔細查看李溶月的傷勢,顫聲道:“還好隻是皮外傷。”說着,便抱起她,看着她的沒有一絲血氣的小臉,棱角分明,下巴尖的能刺傷人,明明自己是個孩子卻這般沉穩堅強,一句苦一句累也不願意說。
徐舟野調侃她道:“我怎麼就跟了你這個悶葫蘆呢?”聲音極其沙啞。
抱着她的身姿,感受道:“你怎麼這麼輕啊……怎麼這麼……輕啊……”
“你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烈火已滅,黃府裡裡外外沒有一絲生氣,整個元洲村烏煙瘴氣。
在徐舟野賭氣離開的前一個時辰,也是溫雪晴被奪身的那刻。冥婚當夜,溫雪晴被人算計釘在棺材裡,活活悶死。女尊猜錯了,鬼道招魂鬼不隻是它們了,白衫鬼是那些冤死的老妖化成的,它因怨氣極為猖獗,魂靈得不到解脫便一直遊蕩人間。
如果鬼道沒有被道清明修之,白衫鬼依舊會一直存在但沒有那麼大本事奪他人之身。
青雲宗門女尊說過,第一是紅鬼,第二是伏屍,而現在卻是白衫鬼,這樣就意味着勢力被打亂了,不隻是鬼勢,仙勢,甚至神勢……
鬼界混亂難免不會牽扯其他勢力……
明兮遲看着衣袍上的鬼手印,肅道: “我們中須要有個人回青雲宗門,告訴女尊,三勢亂,天地混沌!而要留兩人駐守元洲城,保護百姓。”
明兮遲歎了一口長氣,閤眼,退半步,伸出雙十立天,道:“隕光布天,遣星繞月,以痛逼之,驅鬼消印。”語停,明兮遲頓時腹部猛痛直逼他大口喘氣,很快口中溢出腥味,吐了口黑血。
“明師兄!”楚晚思見此喊道,撐着楚惜之挪步便被明兮遲伸出手制止。
隻見明兮遲從衣袖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餘血,淡聲道:“無礙。方才那鬼新娘在我身上留下妖印,如若不盡早除,我怕我會變成妖怪……”
明兮遲離開修仙派前,他的師父明亦正給他一封信件,打開信件上分兩卷。
【第一卷】
修一:斷欲。
修二:清心。
修三:念魂。
修四:驅光。
修五:設五。
修六:明淨。
修七:至善。
修八:遊夢。
修九:尋己。
他讀不懂其中的道理。
而【第二卷】須在達到第一卷後才能打開。
如果說,道清明修的鬼道是的初心是“痛與悲”,那麼玄冰修得就是“善與憫”。
這是神鬼之道。
仙人之道呢?
人必須有雜念,因為有了雜念,未來之事才可見底,無論那是不是正道,無論摔成什麼樣,那就是道!
道,亦指路,泛指度,少指心。
正道,惡道,善道,本就無可比較,絕大數人修正道,因是大衆思想,不由得有人違背本心去順從。
中數人修善道,遭人嘲笑,因為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但依然存在,那說明善道必須存在,善人也必須存在,不然人人太過冷寒無情,雜念欲望便就随之消失殆盡。
而惡道,也可指鬼道。神歎,仙避,人唾,種種迹象表明惡道是不能存在的,正因為如此,總有一些逆反心理的人非要為之,因為他們遵循的是性惡論。
當一群孩童欺負一個瘋人,滿口惡言,而等到以後學了習,考了狀元,再遇到同樣的瘋人,他們嘴裡吐出的不是謾罵,而是嘲諷。
從最低俗言論到僞道德,隻須一個引路人,但這個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說的譏諷話做的僞善事,他們昧良心,他們受人追捧,他們坐高位,他們受人尊重,沒有人會從他們身上看到不堪。
明亦正給的九項之修,不是無道理的,他知道明兮遲現在不懂,但他遲早會明白的。
斷欲,斷的不僅是情欲,人尚有七情六欲這是不可避免的,青雲宗門要的就是一開始就沒有欲求的人,願舍棄,方可成大事。
設五是每個仙士修為達到五層就要被送去修煉。這是由抽簽決定的,明兮遲當初被送去苦寒之地,那裡不論是泥土還是河水都極其短缺,而女尊給的任務是明兮遲須在那種出一株仙草才能通過。
他穿着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當時的他不論是修為還是思想都極為稚嫩,女尊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明兮遲到了修煉之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的鄉村,他必須在這種環境下出仙草,不然就要受冰刑,并序這種刑罰凍心不動身,但極為痛苦,大部分仙士經曆此行這個人都病怏怏的。
明兮遲穿着一襲白衣,戴着鬥笠,面帶笑容,穿梭于難民之間,難民穿着粗布麻衣,婦女臉上挂着悲愁,緊接着有難民喊道:“東頭的那個老頭餓死了!”
有人接道:“老樣子,葬在黃土山上。”似乎這裡死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明兮遲與難民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他摘下鬥笠,早已淚濕衣裳,他下了一個念頭:他不種仙草了。
而到後來就有一段故事:高高在上的神仙彎着腰,潔淨的白臉沾滿泥印,在稻田上教難民種水稻,沒有一絲上仙的高潔,反而很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