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澹看到蔣閑的表情瞬間淡了,一點也沒有繼續演下去的意思。
氣氛的改變是眨眼的事情。
如果說剛才蔣閑還能給人一種疑似好說話的感覺,那麼眼下,那樣的感覺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叫人頭皮發麻的威脅感。
年級主任皺眉:“什麼?”
褚澹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反手揪住蔣閑的衣角,不動聲色地拉扯。蔣閑沒說話,但臉色有所緩和,說:“我認為這是兩碼事。”
年級主任說:“小蔣啊,我知道你和小褚關系好,但是這個事情,它畢竟影響不好。”
褚澹沒說話。
理智上他知道年級主任的做法沒錯,蔣閑沒有理由反對;情感上他知道蔣閑為什麼反對,也開不了口阻止蔣閑。
見蔣閑仍舊擺着一張不太樂意的臉,褚澹忙說:“老師,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還要學習呢。”
年級主任表情瞬間和煦,“哎,好,不占用你們學習時間了。期中考好好考,上排名榜了也是一樣的……”
邊上的人臉色越來越黑,褚澹拉上他趕緊跑,把年級主任的長篇大論的開頭甩在身後。
“今天在教室晚自習吧?”褚澹左右看看,拉住他的手甩了兩下,“行了,有什麼好郁悶的?機會多了去。”
蔣閑垂眸看了片刻,将褚澹的手握住。
自己偷偷摸摸捏蔣閑的手,和蔣閑光明正大抓自己的手是兩種不同感覺。
褚澹悚然,那一刻他甚至有來往學生們的目光盡數落在自己和蔣閑身上的錯覺,被蔣閑拉住的手條件反射地往回一抽。
蔣閑沒有讓他抽走,還在褚澹動作的時候停下腳步,回頭注視他。
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褚澹成功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可憐兮兮”四個字。
“……不習慣。”褚澹嘟囔。
可他沒有掙開,甚至放松原本繃起的肌肉,謹慎且小心地回握蔣閑,把指腹松松搭在蔣閑的手背上。
蔣閑才翹起嘴角,拉着他往食堂走。
原來這家夥還挺好哄的。褚澹的心情跟着輕快起來,也不去在意二人交疊的手心。
“天氣暖和起來了,吃完晚飯去操場上溜兩圈吧。”
“知道了,老大爺。”
褚澹佯裝惱怒,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說誰?”
不然怎麼說少年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呢。褚澹有意逗蔣閑開心,蔣閑也就順着這份意與他拌起嘴,拌着拌着兩個人都笑了。
被同班同學叫住的時候,褚澹的手一滑,還是從蔣閑的手心中抽回。
他很快地轉頭去看蔣閑,發現蔣閑沒什麼反應,隻是風輕雲淡地把手揣進兜裡。
“班長,學委,你倆留自習呢?”
“嗯。”
褚澹心不在焉,和他随便聊了兩句就散了。
他有些埋怨校園裡人太多。如果找一個靜谧一些的地方就好了,他和蔣閑沒準還能多牽着一段路,多說幾句話,這樣他就能多讓蔣閑開心一會兒。
褚澹第一次知道若無旁人是那麼難。
也許他這輩子也擺脫不了因為在意别人目光而膽怯的反應,也逃脫不了因此而失去什麼的命運。
從放學到晚自習之間這段時間廣播裡會放一些音樂,學生們可以點歌,點的也大多數都是這個年齡段特愛聽的傷感情歌。
小情侶們偷偷摸摸的,有的怕被抓包還要拜托朋友給望個風,褚澹和蔣閑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并肩悠哉悠哉地在操場上繞了一圈。
傍晚的風還是涼,但也給人一些莫名溫柔缱绻的感覺。
熱愛運動的少年們在操場上踢球打鬧,嬉笑化在音樂中,沖散青春傷痛的旋律,被風卷着飄出很遠。
預備鈴快打響才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