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魏武富,還有孔祖蘭,一人又喝了半碗面湯,才算徹底的吃完了這頓飯。
吃完飯,陳維海的媳婦收拾碗筷,放進鐵鍋裡去洗涮,他和陳維海,還有孔祖蘭坐着喧了一陣觀,等陳維海的媳婦收拾完了,就告别陳維海的夫婦倆個人,下山回了公社大院。
今天公社又開會了,他們全公社幹部這次又是小分隊出擊,三四個人一個小組,每個小組去一個大隊,又要開始下隊了,主要是抓好幾個重點大隊的工作。
這次下隊,主要任務還是圍繞中心工作,計劃生育,催繳公購糧,督促搞好農田基本建設,做好冬季農田水利灌溉準備工作等,公社王書記和李主任講了很多,大體上的内容就是這些了。
他和魏武富,還有張建華,陳維海為一個小組,是到公社最東面的黃梁大隊下隊。
第二天,吃過早飯,他們四個騎上各自的自行車,從公社大院出發,出了公社大院的大門,向左兩拐,上了公社大院南面的那條大路,經過公社拖拉機站,公社供銷社的門市部,走了不遠就是公社駐在地的孤山大隊了。
大路在一條河溝裡向前延伸着,大路兩旁邊是散落的農家院落,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小村落,這個路邊幾家,那個山腳住着三四家,這個山梁上有幾戶,那個山坡上蓋了七八院農舍。
前面是個比較平坦開闊一點的地方,沿着大路兩邊有許多農家小院,大路的北面的中間有一院平房,那是孤山大隊的大隊部,西邊連着大隊的門市部,門頭窗前,懸挂着“孤山大隊供銷社”的小方牌子,白底黑字,東面有兩間平房,門簾上有個鮮紅的粗大的“十”字,那是村衛生所了。
他們幾個公社幹部們,全騎着自行車,像當年的武工隊一樣,都猛踩自行車腳踏闆,在大路中間一溜兒急馳而過,隻聽路面上“沙沙”作響。
這裡的大道還好,全是細沙石鋪設的簡易鄉村公路,自行車過去,人走過去,都沒有多少塵土起來,比較幹淨的。
前面是一個有五十多米長的大坡路,其他幾個公社幹部們都熟悉地形道路,沒有刹自行車,還在坡頂向下時踩了幾圈自行車腳踏闆,然後才停下來不踩腳踏闆,直接就從大坡路頂上把自行車放跑了下去,自行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下大坡路去。
他不熟悉地形道路,看見大坡路的坡度不小,又是很長的一段大坡路,心裡有些懼怕,就早停下不敢多踩一腳腳踏闆,慢慢讓自行車往下滑行,稍滑了一段坡路,自行車的速度加快了起來,他趕緊就用右手捏緊車右手把,刹自行車後輪上的後刹車,自行車的速度馬上就減慢了,太慢,他又緩緩放開後刹車,自行車又加快了速度往下沖,兩耳邊風聲“呼呼”刮起,自行車在大坡路上飛奔而下,他急忙又去慢慢捏後刹車,自行車速度并沒有減慢多少,他趕緊雙手并用,這下自行車才又慢了下來,這時已過了半坡了。
他看同行下隊的幾個公社幹部們,騎自行車已駛進前面的河溝中的大路,一拐就不見了。
他就幹脆也把刹車全都放開了,自行車的速度慢慢加快了起來,過了坡底,上到平路上,還沒有等自行車的速度減下來,他就借着下坡的慣性速度,趕緊猛踩自行車腳踏闆,追趕前面的幾個同伴。
追趕了一陣,進河溝裡的大路,轉過彎就看見了幾個同伴們騎車的背影,他再加油猛踩自行車腳踏闆,就追上了最後一個公社幹部。
“人怎麼騎得這樣慢?老是不走路呀?騎車子也像睡着了一樣的。”魏武富在自行車上邊騎着邊對他回頭埋怨道。
“我們慢慢騎着在等你,怕你跟不上我們走錯了路。不然的話我們早走得沒影了,你肯定是追不上了。”張建華邊騎着自行車邊轉頭對他關切的說道。
“你們騎得也太快了,那們陡的大坡你們也直接往下放,我不敢放,慢慢往下溜才耽誤了時間。”
“年輕人,放心騎快些,跟中午前早點趕到黃梁大隊,還要趕着吃中午飯呢。”陳維海也騎在自行車上微笑着對他說道。
“好吧,我盡量騎快,跟上你們。”他騎着自行車用力地踩着腳踏闆,心裡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大路兩邊的人家越騎越少了,三三兩兩的,再往前騎幹脆就沒有人煙了。
開始他還能跟上其他幾個公社幹部,到後來就實在是費事了,滿頭大汗,漸漸和其他同伴們拉開了距離,七彎八拐的路,一會上坡,一會下坡,一會平地,一會沿山腳,一會兒進了河溝,但時隐時顯還能看見前面同伴們。
進了兩邊全是大山的河溝裡了,他吃力的踩着自行車腳踏闆,仍然看不見同伴們的身影。
前面忽然就是一個三岔路口,他趕緊跳下自行車,停下來張望,兩條路,向左走還是向右走,這時過他一個徒步行走的農民打扮的中年人,他趕緊張口便問:“師傅,請問黃梁大隊往那邊走?”
“從這邊走,這一條路一直能到黃梁大隊。”那個中年農民擡手向左面的那條岔路一指,對他說道。
“離黃梁大隊還有多遠了?”
“不遠了,快到了。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公社下隊的。謝謝了。”
他趕緊又跳上自行,騎上走黃梁大隊的那條路而去。
河溝裡的路騎了不遠,前面就豁然開朗,看見不遠處是一個村莊了,河溝兩邊的原台地上,坐落着許多農家小院。
細一看,前面有幾個騎自行車的人,從背影上分辯出來,那就是和他同行的其他幾個公社幹部了。
他趕緊猛騎自行車追趕,從河溝中的大路上,經過兩邊原台上的許多農家院落,追到村子中間向北以轉彎,就追上了其他幾同伴的公社幹部們。
其他幾同行的同伴們已跳下自行車,推着自行車走路,他追上去,也跳下自行車跟在後面推着自行車走。
他們四個公社幹部上了一個河溝北邊上的坡路,坡路上面有一個大院,就是黃梁大隊的大隊部。
黃梁大隊部基本上就在這個大村莊的中心位置了。
他們進了黃梁大隊的大院裡面,立起自行車,站在了門台前休息。
一個村幹部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原來早就有熱心的在大隊前玩的小孩,進到大隊前面的村幹部家裡去通報情況了,說有好幾個人到大隊裡去了。
來的這個人正是村上的文書兼會計,同行的其他幾個公社早認了出來,上前握手打招呼了,他跟在後面聽其他三個公社幹部介紹自己,也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經同行的其他公社幹部介紹,才知道黃梁大隊的文書也姓孔,這裡也還有孔家人,當時,同一姓的人見了也是分外的親熱了,就多寒喧了幾句。
“小孔,你是那裡的孔家?”孔文書微笑着問他道。
“我是河川公社川灘渡的孔家。”他笑着回答道。
“你是橫城的孔家,我們真是一家子了,我們原來也是橫城街的孔家,搬來這裡就三四輩人吧,我祖太爺的時候才過來的。”
“輩份還都沒有亂,我一聽你的名子就知道是橫城街的,一個孔家的人。”
“按輩禮我還比你大上一輩呢,你應該叫我尕爸了。”
“沒錯,就是的,叫尕爸。”
“今天還真認了個一家子了。”
“快中午了,村上沒有開竈,走,先到我家裡去吃飯,路不遠,在前面路邊上就到了。”孔文書熱情的招呼他們四個人。
他們來到孔文書的家,剛才已經過的地方,在路西面一個農家小院。
孔文書在前面走前,到了自家大門前,把他們四個人先讓了進去,然後讓進上房裡,招呼他們在桌旁的椅上的炕邊坐定了,給每個人讓上一支香煙,點上了,再倒上一杯茶水,這才出去吩咐老婆去做飯。
不一會安排妥當了就進來和他們四個人聊天,交談了些眼下的雨水怎麼樣,是多了,還是少了,莊稼長得如何,是長得好,還是長得一般,長得不好,等等的事兒。
很快飯就端上來了,有菜,飯裡還調了豬肉臊子,像招呼親戚一樣招呼他們,他們也不客氣,就一人最少也再倒了一碗飯。
吃完了飯,孔文書和他們一齊回到大隊部的大院裡,開了兩個大隊部辦公室房間的門,安排好了他們休息晚上住的地方,就去安排人通知大隊王書記,去找馬大隊長,來銜接工作上的事兒。
安排找大隊領導的人來了,說王書記有事出外了,到烏鐵市去了,不在村上,馬大隊長一會就來。
馬大隊長是個身體比較墩實的人,個子中等,四肢粗壯,但不是很長,短平頭,皮膚有些發黑。穿着很樸實,一身深藍色的卡叽布衣褲,可以看得出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因為白色的領口,就貼在外面的深藍色卡叽布上衣的領口内一圈兒。隻是外面的深藍色卡叽布衣褲上,還有一些幹活時沾上,現在還沒有打掉的塵土,還有白色的襯衣和領口和袖頭上,有些汗漬多次浸透過,眼前看,都發着黑黃的色澤。看上去就是一個标準的莊稼漢了。
他們中午休息完了,馬大隊長從大隊西北面的一個山溝裡來到大隊,和他們幾個公社下隊幹部打過了招呼,就都坐在大隊長辦公室裡面邊閑聊,邊中間穿插着談些大隊和公社工作方面的事情。
下午,就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了,在馬大隊長的引領下,他們四個公社下來的幹部,跟着串戶,動員計劃生育對象戶去落實節育措施,馬大隊長對他們四個公社幹部說明情況:“生了兩個娃的媳婦們做工作去做絕育手術,一般是讓育齡婦女去結紮,生了一胎的,間隔年限不夠兩年的督促着去做人工流産,間隔年限夠了再生。”
“農村一般第一個娃生了男孩子的有兒戶,還相再生一胎,不管再生一個男孩還是女孩,兩個娃也就再不生了,能在大隊的督促下做結紮手術。可是,結婚後一連生兩個女孩,甚至三個以上都是女孩子的兩女戶,純女戶就比較麻煩了,他們還希望生個男孩子那怕是外出逃避,不管政府計劃生育部門重罰也硬要再生孩子。”馬大隊長繼續邊走在村莊中的小路上,邊對他們解釋着說道。
主要有馬大隊長開頭打當頭炮,然後是張建華,還有陳維海,魏武富他們三個輪番上陣,你一言我一語的給計劃生育對象戶做思想動員工作,他也不知怎麼講解政策,如何做深入細緻的工作,所以很少說話,基本上就跟着後面充人數,以壯工作組的聲威而矣。
下午他們鑽進農家院落,進入計劃生育對象戶,大約串了十幾戶,基本上把大所在地自然村,一個社的計劃生育對象戶全跑了一遍,跑到六點過了才回大隊部大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