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圖皺着眉:“按常理肯定是在大理寺,隻是一點消息沒透出來,我才犯嘀咕。如此說來,該當是你說的意思,不許計晨和家人見面,所以才不告訴人。既不許見,關在哪兒倒也區别不大。”
“知道在哪兒才好想辦法,就是見不着,多探些消息也好。”柳樂說着搖了搖頭,“不行,必須盡快見到晨大哥,他父親已經生了病,他母親也擔心得厲害,萬一都病倒……還有爹爹,肯定也瞞不過幾天了。無論如何我先去一趟大理寺。哥哥,你能找得到什麼門路?”
柳圖與妹妹的目光接上,急忙低下頭,來回踱起步,“我想一想,此事非得求到大理寺卿或少卿大人頭上才行,以下的人恐怕使不上力,可咱們和他們沒有深交情,不然那時……”
柳樂懂得哥哥沒說出的話:若打點得上,當日也不至于禹沖被判了流刑。
那時候柳圖和計晨都為禹沖奔走過,可最多隻能使他在牢獄中不缺了吃穿,并影響不了審案、改不了判決。她想去見禹沖,但因沒有定親,算不得他的親人,不便前往,尤其是柳圖不肯要她去。她并非想要威脅家人,可她整日整夜不吃不睡,柳圖實在看不過了,才帶她去了一回。
如今她是計晨的妻子,她當然要去。
她對柳圖說:“沒關系,哥哥不必煩心,也不是非得求他們。我先去大理寺看看,我想我一個婦人家,想要看望丈夫,并不算大不得的事情,說不定便允我去了。隻是幾位大人都是誰,哥哥能不能先說與我聽。”
“大理寺卿是鄭則愈大人,前不久他的老母親過世,報了丁憂,回家去了。不過他本也不審案子。兩位少卿,李元大人如今暫代鄭大人,另一位是方見微,若在大理寺,案件八成會經他之手。”柳圖看看柳樂,斟酌着慢慢說,“兩年前也是這位方大人主管審案,那時他剛到任上,可惜我們互不識得,我也沒直接找過他——同你去的一次隻有當時的獄丞知道,誰知這人後來染病死了,不然我倒可以再向他打問。反正如今大理寺不會有人知道你,估摸也沒人記得我。”
柳樂垂目想了一回,“我去碰一碰,被人認出也沒什麼,一事歸一事。”
“你若去,不要揀早上,他們上午審案,不相幹的人不準進,中午下午再去。還有,方大人有個不好通融的名聲,可千萬别在他身上使銀錢,搞不好落個行賄的把柄。”
“我記着了。目前還不需去求他,隻看他如何審案,若不公道……”柳樂咬了咬嘴唇,黯然地說,“我公公年邁患病,不得走動,大伯暫且又叫關押着,有些事我打聽不到,隻好勞煩哥哥多幫我。”
“這是什麼話,”柳圖忙笑道,“妹妹放寬心,别說是妹夫,就我和計晨的交情,見他遇事,還能不理?我肯定想辦法,你也不要怕,有拿不定的事隻管找我,咱們商量,往衙門或者往家裡送信都成。”
柳樂喉嚨一哽,半晌說:“我先回去了,哥哥也回吧。”
“等等,還有幾句話。”柳圖一面說,一面在日常所攜裝公文等物的皮袋中去掏,“你們搬家的事,我已告訴母親了,我怕她萬一跑去不見人,還不得着急,反倒叫父親聽見。”
“娘沒太擔心吧。”柳樂不安道。
“沒有,娘看得開,隻說要你别急壞了。——這些拿上。”柳圖掏出一隻布袋塞到柳樂手裡。
柳樂隔着袋子一摸,摸出是一大包碎銀子,約莫重二三十兩,慌忙要還給柳圖:“用不着,晨大哥那時留了些錢,平日沒有用處,還剩着不少呢。”
“收着收着。”柳圖連連皺眉,“你日常花用。我知道你們搬家肯定匆忙,東西未必帶得齊全,有些急用的盡管買,不夠了我還有。”他硬是把銀子留給柳樂。
柳樂回到新的居處,正逢高娴也從衙門回來。一問,還是沒給見人,隻把飯送了進去。柳樂瞧時候不早,趕緊收拾幾樣東西,往大理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