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暗暗肯定,卻又敏銳地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雙方的關系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啊……那舅舅是怎麼請到人家幫忙照顧她的?一般都不會答應的吧?
“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應該還沒自我介紹吧?”一句話打斷林瑤的思考,女人往後靠着輪椅的椅背,手肘分别搭在輪椅扶手上,掌心交疊着擱置在腹部上,坐姿輕松惬意,笑吟吟道,“我叫貝娜,是學校的老師,以後要是有不懂的問題想請教的話可以來辦公大樓找我。”
“我随時都在。”
“好的,謝謝貝娜老師。”林瑤感謝完才後知後覺地醒悟,自己竟然在家門口跟客人聊天聊得火熱,都沒叫對方進屋喝茶,未免也太失禮了!
反應過來的她連忙退開貼着牆壁站,給人讓出一條路急匆匆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居然沒注意到您還在門口!請您先進來坐吧,我去廚房幫您倒一杯茶,或者果汁!”
“不用。”貝娜被逗得笑了笑,語氣卻顯得很不客氣,既然被女孩看穿了索性把掩蓋兩人關系的遮布扯下,絲毫不給屋裡的老朋友留情面,“林溪晗在我就不進去了,省得影響今日的運勢,反正他也不想見到我的臉,正好。”
林瑤:“呃……行吧。”
——您講話可真是直接,況且都那麼讨厭舅舅了為啥還會同意幫忙啊?難不成這其中是有啥秘密交易存在嗎?
嘴上一邊說着“我先跟舅舅告别”一邊回客廳,腦子同時轉一圈詳細搜索昨晚查的關于聖拜納迦的資料中有沒有叫貝娜的老師,能當舅舅朋友的絕對不是什麼默默無聞的普通人。
教授、副教授、院長、教務部……似乎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隻有貝納奇校長比較接近,然而貝納奇校長是寫進官網闆上釘釘的男性呀!
眼前這位無論怎麼觀察都是一位優雅大度的成熟女性,除非你說校長他老人家喜歡女裝……唔,也不太可能吧?說是兄妹可能性還大一點。
按下内心亂七八糟的無禮念頭,林瑤跟舅舅說再見得到一個摸摸後就離開了家門,幫貝娜老師推輪椅小心翼翼地進電梯。
“我們怎麼去學校呢?是打車或是直接傳送?”推着老師來到小區門口,林瑤左右張望着沒看見接送的交通工具遂開口詢問。
“今天應該是小瑤你第一次去聖拜納迦吧?那還是打車好了,等你記住路線下次就可以自己傳送了。”貝娜悠然悠哉地拿出手機叫了輛出租車,“離上課鈴響還有一個多小時,哪怕中途堵車也來得及。”
“哎?行是行啦……不過我剛入門仍在補習相關的基礎理論,短時間内沒辦法使用遠距離傳送那種高等級法術哦。”出租車緩慢開到兩人面前,林瑤在司機的幫助下将不方便行動的老師扶進車裡,把輪椅收入儲物戒,乖乖彙報自己的情況。
“法術?”似是感到驚訝,對方挑起眉梢,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随後輕笑,“嘛,我是聽說這一代的人好像都喜歡用‘魔法’‘仙術’之類的詞彙來形容那股力量,甚至還搞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語和亂七八糟的等級,可我實在沒料到林溪晗竟然也是這樣教導你的,莫非是配合小瑤你的習慣嗎?”
林瑤頓時有點迷惑:“……難道不是麼?那老師您是怎麼稱呼的呢?”
“力量就是力量,不管怎麼稱呼,它的本質永遠都不會改變,那為何非要給它冠上姓名?”貝娜單手托腮,“取名就算了還不統一,不怕記混嗎?”
“所以您是回歸本真派的。”少女明白了,捏着下巴認真思考,“以前的人都沒有這些說法嗎?唔,回想一下似乎舅舅真的沒在我跟前念過咒語欸……那你們是如何操控體内力量的呢?總得有個引子吧?”
“操控?引子?”聽完女孩的一番話,貝娜笑了笑,再次否定,“不需要哦。”
“力量本身就是自由的,正如我們自由的想象,根本就不需要費心操縱。”她一邊說着一邊豎起食指在空氣中随意畫了個圓圈,然後一朵嬌豔的桃花就噗的一聲出現在了她指尖上方。
美豔的女人把漂亮的花送給了乖巧的女孩,嘴角揚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微笑着,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像是顧忌,像是暗示,她近乎呢喃地低聲道:“咒語反倒是對我們的一種束縛。”
“隻要我們想,我們就能無所不能。”
林瑤捧着老師送給自己的花,聞言下意識蹙眉,感覺對方是話裡有話,卻猜不到。
貝娜也不勉強,擡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一臉笑意盈盈:“好啦,我講那些并非要帶給你壓力,隻是想讓你放松,沒必要給自己加上鐐铐。”
“優秀也好普通也罷,學習成績在林溪晗眼中完全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他隻在乎你是否能夠交到知心朋友,是否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
“因此别再煩惱了,不然我會被你那位以為你受到欺負的雙标舅舅揍的哦,他打人還是很疼的,盡管我并不害怕啦。”
……唉,舅舅是不在乎,可我在乎呀。
林瑤暗自歎息,内心卻仿佛有股暖流淌過,雙手攏着鮮花貼近胸膛,沒忍住彎了彎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