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清朝有過山車,蘇依爾覺得自己就是在過山車上坐了一圈又一圈,心情跌宕起伏,不知該說什麼。
也許蘇依爾的表情過于震驚,又或許是太皇太後顧念着蘇依爾這些日子的孝心,也未曾逼迫蘇依爾要一個答案,隻是臉色平靜地說:“宮中今日傳聞,說科爾沁的小郡主與皇帝相處親近,過不了多久,蒙古的妃嫔又要進大清後宮了。”
太皇太後保養得宜但仍能看出老态的臉上并沒有什麼表情,可蘇依爾仍舊可以看出在那雙平靜地雙眸之下,暗藏的波濤洶湧,好像平靜地海上慢慢聚集的離岸流,在那裡遊泳的人若是不及時離開,很快便會被無情的海浪卷入海底,再也見不到海上日出。
蘇依爾坐在下首,面上是一臉的迷茫,但心下卻思索着太皇太後問這句話的含義。
斟酌片刻後,蘇依爾才慢慢開口,“阿布希望我回草原,我熱愛我的草原,我想像科爾沁草原的風一樣自由。”
“可入了宮,你看,這金碧輝煌的宮宇,數不盡的金銀珠寶、绫羅綢緞都是你的。憑着你的身份,你和皇帝的情誼,你會比在科爾沁獲得的地位更高。”
“不知老祖宗可曾聽過莊子與惠子于濠梁之上的對話。”蘇依爾目光堅定地看着太皇太後,認認真真地對其說,“惠子說莊子不懂魚的快樂,但莊子說惠子,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
蘇依爾緩緩起身,來到孝莊面前跪下,波瀾不驚地說:“人人追求不同,蘇依爾此生想吹草原自由的風,想在長生天的庇佑下獲得快樂。”
太皇太後赫然長歎一聲,看着蘇依爾的目光中複雜了許多,有難過,有欣慰,有釋然,最後化為一篇虛無。
“人各有志,去吧,丫頭,回到草原,為你的家鄉增光添彩去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我們科爾沁會強大起來的。”
說到科爾沁的強大,太皇太後又有片刻的遲疑,論理,她是科爾沁的人,應當要希望自己的家鄉強大起來。可作為清廷的太皇太後,若是蒙古的勢力過于強大,則會影響到清朝的統治,這是作為大清的太皇太後應當要思考和考慮到的問題。
太皇太後眼神之中的幾經變化,坐在一旁的蘇依爾都收入眼中,接受過大學教育,又在清廷呆了許久的蘇依爾自然知道太皇太後眼中的意思,但蘇依爾所做之事,非是要科爾沁獨立,僅僅隻想改善民生,而後借康熙之手,富裕這個國土上的全部的子民。
“老祖宗,我呀,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想着多尋一些糧食,讓我們科爾沁的牧民們吃飽就好啦。”說着,蘇依爾羞澀一笑,微微低着頭道,“自然,若是可以,再多一些錢财,便更好了。”
說到這裡,太皇太後笑着指着蘇依爾,對蘇麻喇姑說:“人人都道女子要貞靜,要有高尚的品格,似乎說到錢财,便會污了自身高潔的品性一般,偏我們這小郡主這麼直白,草原的兒女已經都變成你這樣了嗎?”
蘇麻喇姑也逗趣,說:“奴婢瞧着,那才來的南迪格格不是這樣的。”
“哦,那蘇依爾便是獨一份了?”
“老祖宗!”蘇依爾羞得通紅。
金黃的麥田成片成片的在微風中搖曳身姿,風中傳來麥子的香氣,康熙看着眼前這片金黃的麥田,眼中的驚喜卻并沒有出現。
蘇依爾帶着草帽,穿着農家人常穿的袖口緊縮,短到腰臀的粗布上衣,以及一條粗布褲子,褲腳挽到小腿處,衣袖也挽至小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