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裡幹什麼呢。”溫知記得自己問。
奶奶:“來錢快的不就那幾樣,聽說到工地上做事。有過沒幹這事,聽說被村裡哪個人帶去那些,不好的地方。”
讓老人一下說什麼地方說不出來了,“賣東西,他沒幹。苦就苦點……”
……
溫知怕是真“閑”的昏頭了,她自己一地雞毛,因為陳陸年抽風給蔣明發消息。
溫知很少,幾乎不主動給蔣明發消息。
蔣明很詫異,你來我往幾句,溫知被他套住真話。在蔣明看來她就是關心陳陸年。
同時他發語音說:“你現在才知道陳陸年每個假都出去打工嗎?你也太不關注他了。”
溫知尴尬又覺得他這話說的很有問題。他們從來沒跟溫知說陳陸年暑假直接不在家的。
蔣明跟溫知沒事見面聊,蔣明拿着作業到她家裡,說自己也是要掙錢的。不過他就在縣裡幹,肯德基常年缺人,他還有幾分姿色。
“……”說的溫知瞥他。
蔣明鬧說他就是有幾分姿色盡管你瞎了眼看不見,人家肯德基就能看見。媽的不是裡面吃飯的小姐動辄幾十幾百塊,他都能在裡面泡到妹。
他亮嗓門能帶動所有消極情緒:寫完作業就去幹啊,他認識裡面的店長小姐姐,恐怕圖他姿色,給他特意留了幾天寫作業。
溫知:“……”
半晌,溫知問:“陳陸年為什麼不去縣裡跟你一塊幹?”
“陳陸年他媽,”蔣明遮遮掩掩幾句後跟溫知說陳陸年他媽哪敢去縣裡,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恨付金鈴嗎,就是付金鈴家裡有錢人高傲,喜歡陳陸年還沒表白時,把陳陸年每天中午在學校附近一面館打臨時工的事捅出來的。
他們這個年紀的都臭美要自尊,付金鈴她身邊幾個奸臣沒一個是好東西,付金鈴本人還不知道怎麼想時,她幾個閨蜜到處說。
那天來了好多人來看陳陸年。陳陸年被他們拍了照還發到校園貼吧裡去了,貼吧都多久了很少人用了,可見他們多麼賤,将陳陸年的自尊無所顧忌的踩,照片到處放。
他們說陳陸年拽什麼拽,配不上付金鈴。話不好聽的我們班當時連帶班長都找老師了……
蔣明越說聲音越低,拿着筆在草稿紙上描邊,溫知滿臉意外,蔣明:“沒幹過他們,去年校長還跟付金鈴的爸爸是交情。”
“你沒想到吧?”蔣明:“我當時卻很感動我們班就互相相處了那麼一段時間還挺團結……陳陸年被打擾和傷害自尊的在這裡就幹不下去了,完了付金鈴家一窩壞子兒,付金鈴有個堂哥在縣裡讀一年一兩萬的職高,付金鈴上頭——不知道是真上頭還是假上頭。突然一副千金小姐被蒙蔽雙眼非要抛棄一切嫁給陳陸年的追陳陸年,陳陸年不堪其擾。周末跑到縣裡打工了,就被她堂哥找到了,又是一陣找事兒,陳陸年現在就幹脆到市裡幹長期了。”
溫知沉默地想自己心要碎成玻璃渣。
蔣明:“但其實沒這事陳陸年寒暑假也在工地上幹過。”
蔣明和溫知對視,兩人一覽無餘,苦巴巴的還在同情另一個孩子似的:“工地上幹活錢高,學點技術一天三百多,一個月一萬……陸子家裡有債,他奶織漁網那點錢隻夠養活她自己,陸子是要在周末放假拼命找事的。”
“你那天問我和陳陸年有沒有工作介紹,我當時想說我倆都沒啥活了怎麼給你找,把你介紹過去我倆不活了?”
溫知渾身發涼。
蔣明說命太苦了,你怎麼跟你媽分開的呢,我和陳陸年要在這吃兩天苦,走都要走回去忍着,跪着求你媽原諒。
……說的溫知又難共情了。
每個人發生的事,遇到的刀像沒插在對方身上就感知不到。溫知說我受的是情緒上的痛苦,經常不開心的感覺自己在那要不開心的死了。
蔣明表情感同身受一半。
溫知知道他沒感同身受。
溫知不被理解,心裡想不被理解就算了,可是心裡仍有口氣堵着。
堵的她不合時宜般為自己那點情緒爆發,邊說邊想着他倆還是心理加身體的痛苦:“我哥對我不好。”
溫知扯開嘴角,如同撕裂一個傷縫。她臉上呈現深層痛苦又倔強的輪廓繃直的面目,“不是□□傷害,我後爸也對我不好,不把我當回事。把我當空氣。”
我經常在他面前感覺自己像個死人。
誰是後來者呢,溫知時至今日都沒覺得自己是那個家庭的後來者。
她隻是好欺負罷了。
蔣明:“……”
溫知掀卷子,忙起來的找筆說:“你不懂算了。”
她不受控制一副要哭的樣子。她自以為控制住了。完全沒有。牙齒打顫,下巴抽動。
她不想聊這事了。
蔣明喊起來,“我懂啊。”
溫知立馬緊張地看周圍。
蔣明捂住嘴巴小聲說:“我他媽也恨别人把我當空氣,不當回事就算了,不當空氣是什麼意思。”
他瞅溫知,确定這兩者之間有區别的更笃定了道:“媽的這跟我和陳陸年當時在付金鈴面前一直被看不起有什麼區别,他媽高貴到哪去了。你後爸那麼大個人了還跟你這麼小氣計較,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他讨人厭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