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四月份喝熱拿鐵也很合适呢?
這是路弦來到南法的第三天。
他前幾天已經挑了時間把周圍逛了個遍。他有意不那麼快地逛完周圍的景點,希望這一趟旅行不會像他工作時那樣每天着急趕行程一樣。
路弦拖着那把椅子,找到了自己的老地方。抱着一杯暖呼呼的南瓜拿鐵坐在陽光下,悠閑地看着周邊和他一樣悠閑的當地人。
他啜了一口。有點燙,不好喝。
太奇怪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店員推薦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地人那麼喜歡。
路弦聳聳肩,又喝了一口,然後把它放在地上,再也沒碰過。
陽光太舒服,就容易讓人睡着。
他躺在溫柔日光裡,聽着周圍小朋友跑跳的聲音,慢慢閉上了眼睛。
“喂,你最近睡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賀奕銘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路弦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起來吧起來吧,我前兩天忙,沒時間陪你逛,好不容易今天能陪你聊聊天你就躺椅子上曬太陽啊?走吧走吧,回頭周欽知道了肯定要飛過來捶我。”
明明是開玩笑的話,路弦也分不清他究竟摻了幾分真心,可還是順着賀奕銘拉他的力氣,坐起了身。
坐進賀奕銘定好的餐廳裡後,路弦下意識地開始為賀奕銘擺放服務生送來的杯子。在點餐的時候,也是路弦主動把菜單遞給賀奕銘,示意自己不懂法語,讓他來點。
賀奕銘手裡被塞進菜單的時候愣了一下,不過還是繼續點菜了,隻是忍不住多看了路弦幾眼。
路弦将食物送進嘴巴,他仍保持了在國内吃飯的習慣,每一口食物都要嚼個小一百遍再咽下去。
賀奕銘端起杯子又放下,手握刀叉,嘴裡味同嚼蠟。躊躇半天還是開了口。
“路弦,那個,你怎麼這麼會照顧人?”
叉子上叉着的一塊牛肉掉進盤子裡,路弦向賀奕銘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他不明白賀奕銘為什麼要這麼說。
“從你搬進來那天起,每天你都早起,進每一間屋子開窗通風,地上從來沒見過髒東西。我昨天跟你說今天要回這套房子住,你就把被罩床單全部洗了晾在院子裡。還有剛才——”
賀奕銘指指桌子。
“不說我們一進來你就忙前忙後,和所有人說話永遠是挂着笑——你不用說那是基本的禮貌,可是連别人對着你偷拍你都不生氣的。你、你這不是脾氣好,你這是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啊!”
路弦停下手裡的動作,呆呆地看着賀奕銘。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把事情都憋在心裡不說的人,他決定自己是脾氣好,好欺負,也懶得計較。
其實這兩天雖然沒人來打擾他,或者說很多人根本不認識他,可他還能偶爾感覺到有人在偷拍自己。順着感受到的目光看過去,确定是有人在偷拍自己後,他并不會做什麼,隻是淡漠地回到自己的事情上而已。
“路弦,我們是沒認識多久,或許你還不信任我呢。可是我畢竟是周欽的朋友,他讓我照顧好你。”
賀奕銘頓了頓,抓了抓頭發,繼續道:
“雖然周欽沒跟我說你為什麼突然來,但是我也不是一點兒國内的事情都不知道,再加上這兩天你的狀态,我也大緻能弄明白你怎麼了。這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是習慣了一直在鏡頭下,所以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嗎?”
是因為一直在鏡頭下嗎?
路弦張了張嘴,他想反駁賀奕銘,可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駁回去。或者說,他覺得賀奕銘說得對。
平心而論,穿越前的路弦相對現在來說是大大咧咧的。基本的禮貌依舊保留,不過如果有人挑戰了他的底線,那時候的路弦絕對會冷臉怼回去,不讓自己吃一點兒虧,而不是現在這樣顧着自己愛豆的身份糊弄過去。
飛機上碰到私生隻是恰好被大家看到了而已,更多的在深夜打進來被挂斷也不放棄的騷擾電話,接機時刻意拉近的距離,觸碰到他身體的手,還有好像每時每刻都會出現的閃光燈,都讓他的精神越來越敏感。
他想做好“偶像”,他想為梧桐們留一個好印象,做一個真正能帶給他們能量的愛豆,所以他希望自己能時刻保持溫柔禮貌。
可以現在看來,他沒做到。
“那個,奕銘。我知道你是周欽的朋友,我不該這麼生分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隻是習慣了這樣。”
習慣了照顧人,習慣了事事周全,習慣了打圓場,習慣了不撕破臉,習慣了“面子上好看”。
路弦扯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