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開,快走開,妖鬼蛇神快走開”,我不停的重複這句話,走過一排排香燭台,點燃香燭。
我比原本來點蠟燭的時間,早了很多,我抛棄了晚飯,在天還未暗趕緊點亮所有的蠟燭,免着倒是摸黑還受怕的。祠堂裡的要點的香燭比我預料的要多,不光裡面的祠堂有六排,外面有一個露天院子裡還有兩排。
然後我就快速地從後房拿了兩個饅頭和一碗剩的不多蘿蔔丁到了祠堂。
風呼嘯,如鬼竄進門,被吹亂的燭火帶着光影一起有竄動,不免得會讓我覺得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跳一跳的向我逼近。
但過了一會,我就靠在牆角邊想,我真的需要這麼聽話的呆在祠堂裡嗎?沒有人會在這個點靠近祠堂,也沒有人在外面看守祠堂。
天已暗下,我突然聽見門被輕輕推開,我起初沒有注意,以為是風變得更大了,門也隻是輕掩,被風吹開也不稀奇。
可怪的是傳來了腳步聲,是在三步并兩步走?又慢慢慢下來了,一步一步走?又開始三步兩步并着走?
不會吧,這麼倒黴,第一晚就聽到這種聲音。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我好像聽見了祠堂大門鈴铛晃動的聲音。進門了!
燈火搖晃地越來越劇烈。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老夫人,讓我松了一口氣。她手裡提了盞燈籠。不得不承認,有那麼幾秒鐘,我覺得那是一盞即将屬于我的燈籠。
“今夜哪兒也不許去,隻能呆在這兒,會有人看着你的。”說完她便連人帶燈走了。
又變成了我和那些燭火獨守祠堂。
她走的時候好像身上傳出了敲擊木魚的聲音,如果不是木魚,也是有東西敲擊在一個内裡空空的東西上。
周邊太過安靜,但是又充斥着一些悉悉嗖嗖的聲音,無法估摸出到底過了多長時間,像極了一場沒有任何終點的長跑。
“救救我,救救我,我在下面,就在下面,你過來就能看到了。”一個男聲突然傳來,他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虛弱,說幾個字就會顫抖幾下或者是咳嗽幾聲。
“就在這兒,就在你左邊的牆角。”
“你過來吧,求求你過來吧。”他說着語氣帶着點嗚咽。
那聲音實在是太滲人,我打算去門口看看老夫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推開祠堂大門,探出一個腦袋,對面原本寬廣的草坪上突然多了一盞燈,燈光下漸漸顯出了一頂帳篷。
天呐…白天沒這自由的建築吧……好好好,祖宗們,接下來這一個禮拜多有叨擾了。
這個府裡隻招女人,我到現在見到過的男人也隻有兩位,但他們都是府裡有地位的人,不管怎麼說也不會被人丢在這裡。(後來小溪說了,伏秋來吓她,說是他幹的。為了瞞住真相)
屋外的風越刮越大,吹得我發抖擻。無法感知到的時間與對未知的恐懼占據的我的大部分思想,我多希望此時可以這些情感做抗争的是我的困意。
從地下傳來的呼救聲已不再響起,習慣了門外風的呼嘯便覺得屋内的一切都很寂靜。燭火跳躍、香灰斷落,除了過高的房頂,看着容易讓人眩暈,不适合讓我盯着發呆以外,已沒什麼讓我過于難受的了。
如果說有鬼要來,那也已經來過來了吧。按照“千萬别回頭,千萬别回應”的鬼故事保命的第一原則,我應該不會再遇到奇怪的事了。
困意上頭,眼皮逐漸疲乏,眼前的燈火也慢慢變暗,難抗恍惚的意識,陷入沉睡。
門沒有鎖住,也沒用任何東西抵住,隻要是擔心裡面真要是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我還能迅速竄出門,保個小命。
突然從門縫底下竄進一隻黑色的東西,有腿有翅膀。但它沒有用翅膀飛,而是用兩隻短小的前腳往前爬,十分怪異,像是殘疾但又生命力旺盛的怪物。我趕緊挪身起立讓開,可下一秒門就被一群如黑氣團般的蝙蝠沖開了。
我被吓得直接大叫了出來,腦子一熱,直接跑出門外。還好我選擇了跑出屋外,沒又在屋内尋找掩體。此時,站在外邊的空地看屋子裡,感覺整個屋子都被蝙蝠貫滿了。
可外邊的空地也沒好到哪去,一波接着一波的蝙蝠飛來。不停地有蝙蝠撞上我,腹部、肩臂。
“啊!啊!怎麼還往,嗚…嗚嗚,嘔,嘴裡飛啊!”進了嘴的蝙蝠,根本找不着出去的路,翅膀還在嘴外撲扇,如果不用手摳挖出來,估計都算往我食道裡鑽。
為了不再有蝙蝠飛到我嘴裡引起反胃,我貼着牆壁護住了我的頭部,沿着牆壁走到大門口。
耳邊蝙蝠穿過的呼嘯聲突然變大,我從手縫中擡眼,此時的蝙蝠比剛才多了一倍,撞擊在我膝蓋上的蝙蝠也越來越多,行走一步都變得極其困難。
身上的撞擊和耳邊的飛鳴讓我感到極其難受,好想呼吸管道被堵住,無法鼻吸,張嘴又後怕。我鐵了鐵心,必須現在往門口沖了,這蝙蝠就跟夏天的雨一樣,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變大或者雨停。但是在困在原地不動,自己可能真要變成蝙蝠架子了。
我咬緊牙,狠狠地甩開身邊的蝙蝠,打算跨步跑走。
下雨天呢,一定要看路,天黑了呢,也一定要看,下蝙蝠呢,也要看路。看不了怎麼辦,被地上的坑絆倒,好好護住臉就可以了。
摔倒的時候,我止不住地又大加了一聲,祈禱着外面帳篷裡的人别那麼冷漠,祠堂裡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還能好好地睡下去。危險到來時,最容易預料到的就是人的冷漠,大門沒有被打開,也算我的意料之中。
我能感受到皮膚的灼熱與刺痛,窒息感又沿着心髒爬上喉管,随着心跳聲在耳邊逐漸清晰,我仿佛要陷入了一個隻有自己的黑夜。
“救命啊!”我又費勁力氣大喊了一聲。不是喊給門外那個在帳篷裡裝睡的人聽的,而是希望有個過路神仙聽見了可以把我捎走。
我臉部肌肉緊繃着,顫顫巍巍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頭向右一撇,看見院子的高牆上攀上了一個身影。她的長發伴着月光飄動,黑夜之下看見她頭頂反射的月光像是神的加冕。
神仙大人!太好了,救命沒白叫。
可神仙大人怎麼蹲在牆上都不動啊,還在觀察局勢嗎,還是我隻是小撇了一眼看錯了。突然,一個玻璃瓶子碎在我身後兩米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