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術結束,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喻聞心沒有甩開他的手。她感知得到,現在的晏清舟身體狀況很差,非常差。
握住她的手無力而虛弱,說不定不需要她動手,就會因主人體力不足而掉落。
這時候,聽見正在大喊大叫的紫虹劍,喻聞心有些心煩,“狗男女……他是男,我是女,那你是什麼?”
“你才是狗!”如果有臉色,劍靈的臉肯定是青一陣白一陣了。
不理會它的不打自招,喻聞心問身前虛弱的青年。
“喂,師尊,還能動嗎?”
因為靠近大空洞,隐約能聽見遠處的呼嘯聲,吹得喻聞心耳膜發痛。
冷風一陣又一陣吹來,因為主人的力不從心,防護結界消失得無影無蹤,先前對紫虹劍下的禁制也在悄然中解除。
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還能勉強身體施展大型禁術,建立生命連接。
倒不如說,憑借這副千瘡百孔的軀體,能堅持到現在屬實是難為他了,若非晏清舟是大乘期修士,早在榻上昏迷不醒了。
“我能堅持住……”
晏清舟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他拿出藥瓶,本想擰開瓶口,但眼前一陣發黑,完全失去抓住藥瓶的氣力。
若非喻聞心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恐怕這會藥瓶已經順着台階,滾到最底下去了。
端詳了一下透明的瓶子,白色丹藥随着瓶子一同晃動着。喻聞心想起來了,那是先前他在臨安城吃剩下的雪魄丹。
就在此時,青年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向前傾去,倒在喻聞心身上。
灼熱的吐息噴灑在頸間,晏清舟每呼吸一次,都會激起她本能的顫抖。
少女驚呼,聲音不自覺高上幾分,“你做什麼!”
給我下去——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現在的晏清舟太脆弱了,喻聞心輕聲歎氣,調整一下姿勢,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昨夜的高熱還未退去,今日一早便起床加固結界,應付林思明父女二人,在紫霄峰休息了一小會後,又馬不停蹄地跑來劍冢……
就算現在是緊急時态,喻聞心也不能改變自己壓榨病人的事實。
她歎氣,臉色不經意間柔和幾分,輕撫着晏清舟的背脊,就像撫摸一隻隻有在睡夢中,才願意露出柔軟肚皮的大貓。
“真是,服了你了……”喻聞心勉為其難地說道。
感覺得到,青年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墨發在身後散亂着,呼吸萦亂,她将手放到晏清舟的額頭,大緻量了下溫度。
果然是在發燒。
喻聞心看了下手中的藥瓶,有些猶豫。直接将藥喂給他,可以強行讓晏清舟蘇醒,但藥效過後,副作用會極度損傷他的軀體。
就在此時,紫虹劍的聲音傳入腦中。
“打擾你們膩歪真是非常抱歉,上面有人來了,如果要喂他吃藥,就快點喂!”
看來它還幫忙放風了。
她可真是謝謝它。
随即,喻聞心将他按在牆壁上,從藥瓶中倒出藥丸,捏住他的下巴,強行喂下去。
“唔……”青年貌似在轉醒,發出若有若無的鼻音。
而紫虹劍還在大叫,“真的來人了啊!别膩歪了,等會你們的師徒戀情被人發現就完蛋了啊!”
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喻聞心側身,擡頭看向階梯上方。
光線照下,她不自覺地眯了眯眼,抵擋強光的射線,試圖看清來者。
那裡沒有人影。
有的隻是一團光線,它照亮了階梯下的二人。
然後,光線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這可是劍冢,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啊啊!”
此時的喻聞心,正将雙目迷離的白衣劍尊壓在牆邊,兩人肌膚相貼,極為暧昧。
不像師徒,更像私會的情人。
喻聞心确實很想沖上去解釋,但如今的晏清舟還未完全醒轉,她一松手,估計人就直接倒下了。
更重要的是,喻聞心不能讓流霜宗的他人得知晏清舟的身體狀況了。
這位光團,也就是劍冢守門人前輩,她并不知曉它是否被魔修控制,不能妄動……
盡管這麼勸自己,但喻聞心還是忍不住了。
“前輩你想得太多了!”
“本來還以為,清舟這這輩子都找不到道侶了,”光團一閃一閃的,自顧自地感慨着,“沒想到居然看上自己徒弟了。”
它飛到喻聞心面前,端詳着滿臉生無可戀的少女,繼續說道:“和你們說,流霜宗是不允許師徒戀的啊,要是被戒律堂知道,讓你倆吃不了,兜着走。”
“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該死的,晏清舟怎麼還沒睜眼,難道她真的要提前殺人滅口——
好像真的可以考慮。
喻聞心盡量收斂自己的殺意,仔細觀察這位光團守門人前輩。境界未知,但首先排除劍修和體修,推測是術法類修士。
但這副形态,她屬實沒把握觸碰它的實體,粉碎它——
“你,是不是在想些危險的東西?”
思緒瞬間被打斷。
喻聞心汗毛豎立,險些把晏清舟推出去當肉盾,字面意義上的肉盾。
“哪有,是前輩誤會了!我和師尊才不是那種關系!”
光團的聲音不再玩味,而是平靜地問道:“别撇開話題。他受傷了,傷得不輕,是嗎?”
喻聞心開始重新思考滅口計劃。
見少女滿臉警惕,似要撲上去将它撕成碎片,光團急忙說道:“等下,我對你倆沒有惡意。我隻是好奇,為何近幾日,林思明和柳滢紮堆地來我這裡取劍……
“你們知道原因嗎?”
而少女眼中閃現一絲無奈,“前輩,師尊隻是帶我來開小竈,提前挑選本命劍——”
“你在緊張,沒必要在我面前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