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缺的身影轉眼不見,鳳觀昙揣好懷裡的兔子,往火場趕去。
他從街巷裡慌亂的人群中間穿過,還沒走到底,就聽附近百姓吵嚷,着火的的确是一間偷偷開設的賭坊。
走近一瞧,這地方要比上一處酒樓更簡陋,完全是木構,熊熊烈火遠比上一間燒得更加耀武揚威。
鳳觀昙從圍觀者中間擠出來時,門口的柱子被燒得幾乎折斷,整片屋檐搖搖欲墜,已經來不及進門了。
他在門外停住,遙遙向裡面張望,午間正該是賭坊熱鬧的時候,裡面卻沒有人的叫喊與掙紮。會不會和上次是同樣,空無一人的情況?
突然,一股熱風拂過耳朵,從火焰沖出一隻渾身赤紅的鳥,朝着他肩頭小狐狸的腦袋就是一頓亂啄。
終于等到了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狐狸撲上去,這一撲,覺察出對方的靈力幾乎是他的幾倍,狐狸的腦袋才脫離掌控,當場就又被爪子按住尾巴。
他能估計出,對方的能力遠遠沒有方姑娘恐怖。但之前鳳觀昙毫無靈力時能承受住的威壓,卻因為如今有靈力在身,影響變得明晰了。
鳳觀昙終于明白衆人當初見到銀祭司時的怪異表現是怎麼回事,鳳觀昙整個人都被壓制着,心情灰暗、力量微弱,整個人的鬥志降到最低點,完全不受控制。
“自己的靈力根本不夠打過他。”鳳觀昙心裡冒出這樣一句話,他不知道是因為被壓制,還是這就是他當下真正的判斷。
這隻火鳥翼展足有一個青年人雙臂長,雙臂一收,直接将狐狸叼進火海裡。
狐狸被拎住後頸皮肉,四處亂抓不能給鳥兒帶來任何傷害,最終腳爪狼狽地垂着任由拖走。
人間的火當然燒不死這隻狐狸,護生相當于處在另一個境界中,修者隻是漸漸能與這個空間溝通。
但若是狐狸被這怪鳥殺死,那鳳觀昙必定是活不成了。
鳳觀昙一個剛剛邁進神殿的普通人,對面前的情況一籌莫展。但他并未放棄,自己再敏捷一些,再有力一些就好了。
不,要是爪子能反手勾住這隻鳥就好了……他心中渴望,可這對這麼大一丁點的狐狸來說難于登天。
但要是有一隻樂無缺那樣的蛇呢?
像一條蛇那樣撲上去纏住它,鳳觀昙腦中勾勒出一副畫面。碗口粗的大蛇遊身而起,緊緊卷住鳥身,一口叼在它細長的脖頸上。
在淩亂的煙火裡,鳥嘴裡的狐狸不見了,一條蛇卷住它,咬住它,将它拖到地上撕扯。
他的護生竟然變化了形貌。
火鳥本人從屋頂滾下來落到鳳觀昙面前,就對他出手就是一掌打過來。
“喂喂,你幹嘛?”熟悉的聲音冒出來,鳳觀昙尚未回頭,一柄大劍已經擋在了自己面前,荊朱那副不修邊幅的身影也瞬間移到身前:“拜托,我們這是我們殿的人。長點兒眼睛。”
那個人不接話,他不僅自己從屋頂跳下,還指揮着身邊幾個高矮不一的護生一起沖過來,直接将荊朱也納入敵人範疇。
荊朱環顧四周,事已至此,他也完全沒在怕的。
他皮毛厚實的犼沖上去,誰來打誰。
鳳觀昙在他開口時就覺察情況有異,再細看為首男子那一身衣裳,好眼熟。
待男子一動,亮出雕镂黑鶴的肩飾,鳳觀昙徹底明白過來,這竟是千葉神殿的神官,根本不是邪靈。
鳳觀昙無比失望,賭坊在這時轟然倒塌。
小狐狸變成的那條蛇在最後一刻将那隻快被打昏的紅鳥從裡面甩出來,又一口咬到另外一隻沖來的護生身上。
鳳觀昙從糾纏中脫身,打量着那個火鳥的主人,他似乎是這裡的領頭者。
“我說,和平共處不好嗎?你誤會了。”鳳觀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耳垂上的光亮了亮,對方陷入一瞬怔愣。
鳳觀昙感覺自己能給對方造成的混亂比之前要多,他甚至想嘗試控制一下面前的人,那是一種麻雀大的人偶師操縱人形木偶的吃力,但似乎有迹可循。
可鳳觀昙不動聲色地嘗試,也隻是延長了對方怔愣的時間,他隻好先利用這空當喝令千葉神殿的衆人停下。
就在他開口的瞬間,遠處飛來一隻秃鹫,一抓就抓在蛇的七寸。
這秃鹫一身寒光,靈力磅礴,辟邪神殿隻有兩個人,再英勇也擋不住,隻有被它啄的抱頭鼠竄的份。
鳳觀昙的蛇也因此而遍體鱗傷。
他有些有些着急,卻絲毫抓不到反擊的機會。
“别怕!我來了。”荊朱看一副替他愁眉不展的樣子,犼獸沖出來替蛇擋了一下。
“别——”鳳觀昙沒來得急阻攔,這次兩個護生都抱着腦袋亂竄起來,鳳觀昙和荊朱也往人群外躲。
“這東西啄人好疼啊!”
“我不疼。”鳳觀昙平淡道。
他方才站得筆直,感受不到痛苦即便在戰鬥中即便戰死也無知覺,對鳳觀昙并非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