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缺:“他年紀就比我大。”
鳳觀昙:“這很稀奇?人家頭發都已經白了。”
樂無缺:“瞧你是真不知道啊。”
“我知道什麼?”鳳觀昙思索再三:“光是禦燭天這名字,我就從未聽聞……”
鳳觀昙忽停下來,他發覺這個名字他其實是見過的。
不是遇見,不是聽說,而是這人史冊留名,就刻在書上。
八百年前周國有位骁勇善戰的将軍,似乎就叫禦燭天。
北方周國千年綿延不絕,南方卻幾經輪換,大小戰事不斷。
當時的周國以南,名為止國。止與周開戰,周國大敗,幾乎淪亡。軍中瘟疫,人禍天災不斷,将士盡皆戰死,唯獨這位世家出身的年輕将軍戰至最終,拼盡全力竟扭轉局勢反敗為勝。
此事在書上一筆帶過,也就是葉眠讀的書多,還能對上人名。甚至有印象野史傳聞說,禦将軍在這一戰之後,不止沒有失蹤,甚至糾集四方兵馬打到了止國都城,聽說還殺了止國皇帝。接着卻又擁兵自重,妄圖打回周國,這回原本幾無勝績的周國卻輕易将其剿滅了。更有荒唐的說這位禦将軍行事詭谲,能招引鬼怪加入軍中。
莫非這同名的二人真有什麼聯系?
樂無缺見他的表情:“我就說吧,你聽過對不對?從哪兒?”
鳳觀昙實話實說:“史書。”
樂無缺瞪大了眼:“你……讀書挺多啊。”
“畢竟是要考狀元的。”
“史書就史書吧,總歸就是他了。”
“是八百年前的史書。”
樂無缺見他不信,變得一臉興味回答道:“衆鬼之主,鬼師禦燭天,八百年前一戰成名統禦鬼城至今。托你的福,我也是第一次正面遇上他。”
“你的意思是他活了八百歲?”
“稀奇吧?很稀奇對不對?不止你稀奇,所有人都好奇他怎麼還能活着。百姓傳他在戰事中死去,實則他不僅活着,還忽然就成了鬼城的新主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踏平了當時都城的那座千葉神殿。可八百年過去他到現在還沒死,多奇怪啊一般走邪道,幾乎沒有活超過三百年的。”
“為什麼?”
“因為想要得到更多的靈力本就是逆天而行,就連我們這樣走正途的修者,也十之有三、四要因為修煉時受到邪力的污染而變成方姑娘的詭異樣子,更别說邪靈,絕無幸免,何時失去控制僅僅是時間問題。
“算了,都講給你好了。邪之力并不是憑空産生的,在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正邪盡皆同源,世上任何東西天生就帶着一部分‘邪’誕生,隻是份量不多一直會被壓制住。
“但若要提升靈力,除去神殿修煉,就隻有依靠吞噬他人。
“吞噬他人護生,靈力未必能立刻盡數消化,與靈力無法分割的邪氣卻會迅速累加,除死之外沒有任何一種方式能将它分離。日積月累,這些“碎渣”越堆越多,直到某天你的意志、靈力被它壓制,陷入難以抑制的失控,四處為禍。
“而且隻要你試過吞噬旁人,就再也無法回頭了。你會不停想去吞噬,直到被‘邪’控制,你不再是你,而完全變成不可理解的東西。這個限度不會太高,甚至有隻吞噬一兩人就無法承受陷入瘋狂的,可他竟八百年不斷變強的同時還維持着清晰神志。”
鳳觀昙想說,那位鬼師大人看起來哪像神志清楚的。可自己更該問的是另一件事:
“他就沒可能照你們神殿的方式,自己修煉麼?”
“絕不可能。”樂無缺斬釘截鐵,“因為我們的修煉方式也隻有一種,這方式漫長、簡單、唯一,卻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要信奉四大神君。”
“而禦燭天必是不信的,不然早就自動劃進神殿,甚至因靈力更強也成為從神。對嗎?”
鳳觀昙明知故答,趁此機會“知道”得多些,免得日後露馬腳。
“是。”樂無缺意味深長地瞧着他,點點頭應了他的回答,“我知道你問題很多,既然你這麼聰明,不如直接告訴你。用神殿的方式修煉,需是信衆或有信衆,按律令,邪神與其信徒立死,無一例外,一旦出現就是所有神殿要鏟除的目标,所以他隻可能是靠另一種。因此顯而易見,凡修煉者不來自神殿的,就都是邪靈或未來的邪靈,都危險,都是我們除掉或預備除掉的目标”
“那你們怎麼不清理他?”
樂無缺的氣勢瞬間垮下來,“你能别把開山說得跟切菜一樣嗎?你看他那個樣子哪是動動嘴就能清理掉的。聽說他隻煉化邪靈和惡鬼,既沒有自己的神位,也不傷凡人,屬于暫時我們不管的無威脅邪靈,真要管的時候估計要多個神殿聯手,所以現在盡量能躲就躲。這事就是我要說的——他太厲害了。
“他來自鬼城,用的每一招對我們都是秘術,他那符字我是一個都看不懂,隻能看出你看着挺健朗的,暫時還能活。你要是離開,我真保證不了你能活多久。”樂無缺攤開手,“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最聰明的家夥,我很看好你,也希望你活,所以我的建議真心為你。好了,我說完了,該九如了。”
忽然被叫到,宗九如一怔。
“你還補充嗎?勸勸他。就比如說說夏鳥之骨多厲害?”樂無缺道。
宗九如想了想,并沒有完全照着樂無缺的提議說,而是對鳳觀昙道:
“你已知道夏鳥之骨的威力,也見識過争搶者的實力,我想說的是,這是辟邪神殿全體慎重考慮的結果,超過半數都希望你留下。對我們來說,其一,你已有資格,你親曆詭怪之事,任用你,不必擔心是多向一位無關者透露秘密。其二,你還活了下來,大功一件。若想要成為修者,上報立功即可。其三,你确有我們缺少的能力,我們可說是求之不得。
“但你不必為難……經我推測,你一定會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