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還好嗎?還活着嗎?我叫樂無缺,你看我眼睛,想不想得起自己的名字啊?”從天而降的青年朝鳳觀昙走來,晃晃他的肩膀。
“咳,有沒有鏡子?”鳳觀昙被他晃得咳嗽,擡頭看到面前湊來一張俊臉,想起關心禦燭天對自己的臉做了什麼。
“我說你,我可是救了你,咱倆第一次見面你不關心我,去關心臉?”樂無缺一邊埋怨還是一邊低頭從身上挂着的一串桃木、玉佩、繩結中撥弄,真找出一小塊方鏡,遞給鳳觀昙。
“看到你格外俊朗,想起自己的臉也要好好維護。”鳳觀昙如實回答,竟讓樂無缺安靜了一霎。
鳳觀昙将鏡子接來一照,他的額角勾勒着龍飛鳳舞的字畫。
還以為是要給我添點妝容呢,倒隻是個符咒。
血色給他的臉添了幾分豔麗,無論這是什麼東西,都還是先擦掉為好。
鳳觀昙垂着眼睛,用手背蹭了蹭,又将即将滴落到眼中的血珠擦掉,道了句謝,把鏡子還給樂無缺。
宗九如趕忙向樂無缺描述道:“那禦燭天出手相助,并在他臉上畫了一道符咒。”
“那叫出手相助?”他身邊的青年高聲:“他那是打劫吧!”
“沒有。”宗九如從袖中拿出花枝簪子,“他沒有拿,錦雀大人的法寶還在這。”
樂無缺掃了一眼法寶,先關心活人。他幾乎是貼到鳳觀昙臉上去看,仔細瞧完,他歎了口氣。
“很嚴重嗎?”旁邊的兩個屬下湊過來:“我再幫他擦擦。”
“不。”樂無缺回答。
“那就好,問題不大就好。”那姑娘拿出手帕。
“不,我是說我不知道。”樂無缺搖頭,對鳳觀昙說:“而且,咒文已經随着血裡蘊含的靈力烙下,在你身上生效了,擦掉也無濟于事。”
樂無缺說完,觀察着鳳觀昙的反應。
鳳觀昙回望他,這大祭司身着一襲明亮藍袍,肩上的金飾是雕镂的辟邪。
他看起來隻比鳳觀昙大不了幾歲,眉宇間盡是清朗的少年氣。奇怪的是他腕纏紅線,頸戴金鎖,腰帶上綴滿福紋玉佩、桃木雕、吉祥結……好幾樣甚至都不是來自辟邪信徒的傳說,這位是有多信這些東西啊?
鳳觀昙轉念一想,也可能是将什麼法寶藏在其中,掩人耳目。
鳳觀昙純是打量了一下,他自己身上沒那麼多可瞧的,樂無缺忍了一會見他不着急。
直接問道:“你和禦燭天關系這麼好,你自己不知道他畫了什麼嗎?”
“禦燭天?我們不相識。”
“那就奇怪了。你們素不相識,他大費周章跑來救人,還給你畫個符咒幹什麼。莫非他還是個好色之徒,想要……扒你的臉皮下來給自己用,先做個記号?”
“他能看到夏鳥之骨。”宗九如解釋道。
“你能看到夏鳥之骨?”樂無缺張大了眼睛,拉住鳳觀昙,“是怎麼做到的?”
“究竟什麼是夏鳥之骨?”禦燭天也在說這東西,可鳳觀昙隻在寓言故事裡聽說過它,還是葉眠的記憶中來的。
三千年前他隕落時,可聽說過什麼夏鳥。
這故事也僅僅是用來哄小孩子的罷了,況且那麼多哄睡故事,他還真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特殊的。
不過是傳說,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拾到一塊有神力的鳥骨,額骨讓他變得聰明,爪骨讓他變得勇猛,肋骨讓他變得結實。于是這人開始收集這些骨頭,終于将它拼合成一副。夏鳥開口,問了他一個問題,它問:“我的名字是什麼?”
這人回答不上來,被吃掉了。
第二天,又來了一個人,夏鳥之骨又問:“你的名字是什麼?”
因為這個問題極為簡單,這第二個人當場答對,得到了許一個願的機會。
他許願良田萬頃,然後果然成了富甲一方的富豪。他成為富豪尤覺不夠,想要再次向夏鳥之骨許願。
這次夏鳥之骨問他,面前的蝴蝶給自己取的名字是什麼。顯然,他答不上來,也死在了這副鳥骨面前。
鳳觀昙說完自己的了解,那辟邪神殿的姑娘忽道:“我小時候聽的是,夏鳥問他海裡有多少滴水!”
“明明是讓他數自己的眉毛。”青年立刻唱起反調。
不論這些,若方才那片骨面就是夏鳥之骨。那至少有一點鳳觀昙可以肯定,這東西力量驚人,十分危險。
方姑娘一夜之間竟取代了山神,或許也有它的緣故。
樂無缺則解釋起來,“是,夏鳥之骨是個寶物,年代久遠,流傳已有上千年,據說蘊藏強大靈力,能讓人迅速提升,傳聞說完整拼成一副還能讓人心想事成。無論是修煉者還是邪靈,為了得到它,都争搶不休,隻是至今還無人收集完整,不知道是不是真能許任何願望。”
上千年?鳳觀昙隕落三千年了,他死之前,不識得什麼夏鳥,說明是在他死後出現的。
但如果骨頭這麼厲害,夏鳥活着時應該更強,為什麼沒有人傳說呢?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剛才那人不是也看到了?”
“不,禦燭天應該是一直旁觀,見到你拿了它。”宗九如判斷:“一般隻有将這東西拿出來時我們才能瞧見,你卻能直接發現夏鳥之骨附着在了祂身上。”
“那個禦燭天到底是誰?”鳳觀昙其實更好奇這事,“他要夏鳥之骨做什麼?”
“人人都想要的寶物,就是堆在倉庫裡也安心呐。”樂無缺興味盎然地解答:“至于鬼師禦燭天,你不認識?衆鬼的主人,鬼城的統禦者,人間最可怕的邪靈,所有修煉者都認識。”
樂無缺說着手猛然搭在了鳳觀昙肩膀上,“好了,别裝了,現在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樂無缺仔細探查着,臉色變了變:“你沒靈力?”
見樂無缺一副被騙的表情,鳳觀昙:“顯而易見。”
“難道你剛才難道單憑嘴,就跟那鬼師斡旋了半天?”樂無缺指着他,不可置信地問。
“不止,他還險些擊敗那位受邪染侵蝕的山神。”宗九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