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渝道:“若是為鬼王鼎一事,我……”他想到遊峰,卡了卡殼,到嘴邊的話轉過方向,“也是為此事而來。”
應覺挑眉:“你們天淵派找鬼王鼎有何用?那是本宗的鎮門之寶。”
他雖入門早,但鬼王鼎在龍骨宗時間過長,迷疊谷又散了多年,逐漸被人遺忘。應覺未曾詢問過來源,一直誤以為是自家的。
鄧軒和慕容謙略有尴尬,開口讓人閉嘴。
聞渝對此感到不齒,然尋求合作,需給對方留面子,故隻當沒聽見:“我們不找鬼王鼎,找人。”
大師兄:“誰?”
聞渝:“獨眼。”
幾人紛紛沉默半晌,大師兄态度終于緩和了些許:“成交。”
應覺心直口快,把自家兩兄弟姓名兜出去。大師兄姓鄧名軒,二師兄複姓慕容名謙,都自幼在龍骨宗長大,見證了龍骨宗的鼎盛衰敗。
“依照聞大俠所言,鬼王鼎與獨眼有關,”慕容謙道,“趕得不巧,我們昨日遇見獨眼,激戰一場,他雙目失明,但身邊有個白衣人武功了得,教他們逃走了。”
聞渝點頭:“前些日子我們本已擒拿到獨眼,中途出了岔子,那白衣人我已經交過手,的确功力深厚。”
鄧軒抓住關鍵字眼,奇怪道:“聞大俠不是孤身前來?”
才說完,巷道一陣輕微的淩亂腳步聲,隔得近了,衆人才看清那是烏泱泱大群人,持劍的持劍,拔刀的拔刀,前端并肩站着兩個人,身着青衣的被繩索束縛住雙手,另一個則拿着火折子。
拿火折子的那位龍骨宗弟子不認識,但五花大綁着的青衣人卻格外面熟。
應覺驚呼:“遊劍首?”
遊峰略略側過身,習慣性想擡手擋臉,掙紮了下,繩索依舊綁得結結實實,沒掙脫出來,隻好彎眉讪讪打招呼:“啊,幸會幸會。”
又是陣沉默。
當年遊峰被逐出師門的事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沒人清楚他在哪兒,所以隻是口頭上流傳。可見到真正的人,還這麼狼狽,心中多少都有點五味雜陳。
李钰揮手高喊道:“聞兄!”
聞渝咬牙,火氣和血液旋沖天靈蓋,提腳前去一把揪過對方衣襟,拉到偏僻的角落,強忍怒意道:“你将他帶過來做什麼?還領這麼多人,嫌獨眼發現不了。”
李钰自天淵派求學後,面對聞渝盛怒一向有點發怵,實話實說:“我怕有埋伏,遊峰狡猾,客棧人少估計會逃,不如帶着。”
聞渝罵也不是,不罵又憋得慌,索性轉身走到遊峰身邊,給人撤繩松綁。
個中緣由龍骨宗三人瞧出端倪,并沒有多問,解釋清楚後,李钰就吩咐人去客棧多添幾間房,一撥人順街慢慢往回走。
遊峰揉了揉肩膀手腕,望向身邊的聞渝,笑道:“不怕我跑了?”
“就算想跑也得有本領,”聞渝譏諷,“托你幹的好事,北龍骨宗如今雞飛狗跳。”
遊峰不語,偏頭看噴火表演,火焰倒映在他眸中,泛起明豔光芒。
聞渝道:“遊峰。”
遊峰:“嗯?”
聞渝頓住步伐:“你看着我。”
遊峰收回視線站定,與聞渝四目相對。
聞渝:“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找鬼王鼎的目的是什麼?”
報複天淵派?煉丹療傷?引起武林内亂洩憤?
遊峰靜靜看着他:“為了一個交代。”
聞渝愣神:“什麼交代?”
遊峰卻不再搭理他,隻微微笑道:“你都說了,我是老狐狸,底牌自然不能透露給你。”
聞渝握緊手指,指甲紮進掌心:“遊峰,你非要鬧這出嗎?你知不知道腳下是條死路,說出來我才能……”他渾身都在顫抖,睫羽垂落。
“才能救我,”遊峰自然而然接過話,邁腿繼續往前走,“聞渝,你不需要救我,你也救不了我。”
聞渝身體僵冷,滿肚子心慌,他快步追上去:“天下沒有無解的局。”
似乎被逗樂,遊峰露出絲笑意:“你……”
聞渝等他後話,但“你”了半晌也沒下文,不由得催促:“啊?”
遊峰仰頭望眼前方:“客棧到了。”
剛安頓好所有人打開屋門,暗衛就從窗外翻進來,對聞渝和李钰行禮道:“方才收到老七飛鴿傳書,說三十裡外寒酥閣遇襲,雖無人傷亡,但丢了密匙。”
人盡皆知,鬼王鼎内有鋼匣,匣中乃是迷疊谷谷主畢生研究的煉丹書,可謂天下至寶。
谷主與寒酥閣當年的閣主大婚,将解匣鑰匙贈予,後人稱其為寒酥閣密匙。
聞渝下意識看向遊峰,對方坐在桌邊喝茶,并無異色。
李钰急道:“有沒有更詳細的消息?”
暗衛道:“來人似乎用了種相當詭谲的功法,聽老七描述,很像一指彈功。”
最後幾個字一出,衆人臉色皆變。
一指彈功,失傳近十年,怎麼會突然出現!
李钰蓦然轉身,見遊峰悠然自得刮着茶沫子,怒火攻心,将人拽起來:“說,是不是你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