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門口傳來了人聲。
沈辭秋莫名心慌,扯過衣裳就想遮住自己白皙的腿,奈何這衣服布料實在不夠,而且真蓋上去,也是半攏如雲,輕薄紅紗覆雪膚,反而更勾人心魄了。
尚書一進門,就聽見金鈴慌張亂響,美人無措的畫面讓他看得雙眼發直,而後大笑:“七殿下,都到這份上了,您如今才害怕,是不是晚了?這可是你自願的啊。”
七殿下這個稱呼聽得沈辭秋又是一頓。
好怪。
衣衫遮不住整個身子,沈辭秋确實有點慌亂,連手都開始發抖,但當他擡頭看見尚書志得意滿的模樣,忽然想起了禮部尚書是個怎樣的人。
魚肉百姓,殘害忠良,貪得無厭,是個罄竹難書的罪人,小人。
沈辭秋拉着紅紗的手驟停。
他厭惡這個人,他不應該會做出賣身給他的選擇。
可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事已至此,那就……
沈辭秋漂亮的眼眸悄然鎮定了下來。
尚書走到貴妃榻前:“雖然害怕也别有風味,但我還是喜歡乖順的,嗯?”
沈辭秋猶豫了下,似乎真的乖乖聽話,柔順地朝他張開手臂。
禮部尚書大喜,剛靠過去,什麼都還沒有碰上,渾身忽的一震——
一根金簪死死紮進了他的喉頭,簪子的另一端,就握在那看似無力的玉白手中。
美人入刀,眸淬寒霜。
禮部尚書張口,卻因為喉管被破,隻能嗬嗬喘氣,捂着脖子倒下,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鮮血濺到沈辭秋臉上、唇邊,他擡頭,指腹輕輕将唇邊的血抹成一道豔麗的血痕,用尚書的命給自己上了濃豔的紅妝,沈辭秋看着門口的另一個人,柔聲問:“你也是來買我的?”
他取了金簪,墨發如瀑散在腦後,他長得那樣美,發絲那樣柔軟,纖細的手腕看着分明隻适合捏在手裡把玩,可也就是他,眼也不眨取了禮部尚書的性命。
門口的少年公子望着榻上美人,呼吸滞了滞。
半邊面頰血點紅妝,妖冶糜豔;半邊面頰含霜勝雪,清冷似仙。
仙氣與媚骨,竟能在一個人身上渾然天成。
那少年人折扇一收,好似終于回了魂,卻不驚叫,也不逃跑,反而腳跟一勾,将門給關上了。
“非也,尚書說今日有好玩的,帶我長長見識,豈料竟是殿下在此。”年少的公子哥兒朝剛殺完人的紅衣美人展顔一笑,“我是謝翎,殿下可聽過我?”
沈辭秋将金簪從尚書屍身上拔下,捏在手心,瞧着謝翎,淡淡點了點頭:“如雷貫耳。你知道我?”
“宮宴曾遠遠瞧見過殿下風姿。”
“外面是不是說我纨绔廢物,不思進取,混吃等死?”謝翎好像還挺自豪,攤手,“唉,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但我好像就是這麼個人。”
謝府的小侯爺,有個好出身,但不學無術,全靠敗家,京城第一纨绔。
沈辭秋擡腿,将尚書屍身随意踢了下去,行動間,紅紗遮不住的雪若隐若現,他見謝翎沒有上前靠近自己的意思,将簪子一扔:“你報官吧。”
俨然一副無謂等死的模樣。
謝翎沒動:“我為什麼要報官?”
沈辭秋冰冷的雙眼終于多了點别的顔色,血色從他眼睛裡稍退了,他周身危險的瘋勁緩緩沉下來,輕輕打量這個知名纨绔,沒作聲,隻拿還沾着血的手指隔空一點地上的屍體。
那血仿佛将他的指尖塗抹了豆蔻。
意思很明顯,我殺了人,你看不見?
“尚書與我出來,卻死在這兒,瓜田李下,我也未必摘得幹淨。”謝翎說的話可一點不像個纨绔,“此處是他暗地購置的一處别院,少有人知是他的,今天也支開了所有人,不如我倆就此離開,閉緊嘴巴,權當不知此事。”
沈辭秋與尚書的約定隻有他們知道,而謝翎今天來,也沒别的人知曉。
沈辭秋收回染血的手指:“你與他沆瀣一氣,能替我保密?”
謝翎眼也不眨:“我是與他喝過酒,但我與很多人都喝過酒,卻沒有真正交情,也沒做過龌龊事,殿下在此他卻邀我來,保不準是什麼心思,禮部尚書惡貫滿盈,死有餘辜,殿下為民除害了。”
沈辭秋似在思忖,一時沖動殺了尚書,沈辭秋其實沒多少選擇,末了到底點了點頭。
謝翎長舒一口氣。
就跟沈辭秋覺得自己今日有點奇怪,謝翎也一樣,他先前恍了會兒神,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叫謝翎,是個穿越者,在一個修真世界裡修仙,此時正在接受考驗,無論看到什麼都是假的,這是幻境世界,不信的話你眨下眼,然後在心中默念兩遍‘系統’,就會明白我說的是真的。】
謝小侯爺一愣,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他将信将疑,按照聲音做了,眼前忽的就彈出一個浮空的頁面,上面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描述,是謝小侯爺想象不出來的。
系統的界面就是燃魂老祖在水鏡外也看不見。
一路翻着界面看下去,謝翎已經相信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修仙者,畢竟他作為一個廢物小侯爺,做夢都想象不出這些東西。
這就是掌握劇情的謝翎在進入考核前給自己留下的提示,傳音的法子是做任務從系統那兒得到的獎勵。
既然手握劇情,闖關的時候怎麼能不提前準備呢?有挂不開白不開。
所以謝翎眼看尚書死了,血腥場面雖然吓了他一跳,可一旦提醒自己這都是假的,就能很快鎮定下來。
但如果沈辭秋也是假的,未免太可惜了。
謝翎忍不住想,畢竟長得這麼漂亮,如果是真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