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把杯子放到榻邊矮櫃上,話語裡帶着薄涼和淡淡的譏諷:“他不是我朋友,我也不會喜歡一個三心二意,作踐真心四處留情的人。”
謝翎:嚯,看不出來溫闌居然是個花心蘿蔔啊。
有故事!
沈辭秋怎麼發現的?
謝翎給他續上茶,興緻勃勃:“展開說說?”
手邊怎麼沒瓜子啊真該來點,謝翎遺憾地想。
沈辭秋涼絲絲剜了他一眼。
大反派眼神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謝翎艱難把蠢蠢欲動的好奇心按下去,沈辭秋道:“後來還發生了什麼,都說與我聽。”
謝翎說書人似地展開折扇:“好的,從我們怎麼被帶出地底說起——”
原來卞雲在上面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就幹脆先讓其餘弟子們出山,找安全地方待着,他自己跳了下來。
而黑鷹解決完自己那邊的東西,匆匆趕到謝翎身邊,神識正鋪開,察覺玉仙宗的弟子來了,及時朝謝翎彙報。
和謝翎一起下來的兩個玉仙宗弟子,郁魁廢了,沈辭秋暈了,唯獨他和黑鷹完好無損,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為避免麻煩,謝翎立刻讓黑鷹回到另一個路口去,假裝受傷,而自己就地裝暈,就連躺下的姿勢都選得很好。
他隻是很遺憾地想,握手時間還沒夠兩個時辰呢。
當然,握手這種事就不用跟反派提起了。
卞雲過來一看,大驚失色,尤其是郁魁的傷,太重了,眼看不好。
“那位師兄喚出個法器,把我們所有人都拖了上去,”謝翎奇道,“我看他朝你陰陽怪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還以為他會放着你不管,沒想到還是把你捎上了。”
“卞雲不屑用小手段,”沈辭秋道。
人回玉仙宗後,謝翎假裝悠悠醒來,玄陽尊的弟子廢了一個,非同小可,面對玉仙宗的诘問,謝翎隻說他們遭遇邪修,沈師兄從天而降救了他,然後他就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
謝翎:“我怕多說多錯,萬一我倆口供露餡就糟了,我說自己不知道,沈師兄可自由發揮。”
沈辭秋點了點頭。
謝翎處理得很好,隻要一問三不知,真相就捏在沈辭秋一個人手裡,冰火雙生珠入體後醫修也查不出來,郁魁的事有的是辦法糊弄。
沈辭秋正沉思,謝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神鳥的八卦之心不死:“我跟沈師兄如今在一條船上,自然不會……所以你是怎麼發現溫闌不是個東西的,難不成——”
謝翎沒能嘚啵完。
沈辭秋一拂袖,靈力揮出勁風,門闆“啪”地一聲,一開一合,謝翎眨眼又被扔出了門外。
謝翎:“……”
怎麼還有動不動把人扔出房間的愛好?
不過轉念一想,沈辭秋沒一怒之下再給他下個惡咒或者剁手剁腳,隻是扔出門外,結合他反派的身份,簡直已經稱得上仁慈,他這個主角該燒高香才對。
謝翎理了理衣服,保證自己一根發絲都不亂,折扇一展,才發現院子裡還站了個人。
是溫闌,他居然沒走。
沈辭秋的庭院隻在角落裡有一顆高大的樹,牆上爬了一些紫藤花,除此之外草木多低矮,池水粼粼,一派清幽,溫闌負手站在花牆下,神色溫潤,乍看很有君子風範。
溫闌在原著出場就是個死人,謝翎對他不熟,若是沈辭秋說的是真的,那麼原著裡他殺了溫闌,是因為發現溫闌劈腿?
可如今沈辭秋貌似提前知道了,而且直接給自己換了個未婚夫。
本來,沈辭秋這條線随便怎麼變,隻要玄陽尊不死,對主角影響都不大,可偏偏沈辭秋選中了謝翎,這下可好,主角直接被拖下水了!
溫闌剛才可能在賞花,轉身對謝翎客氣颔首:“七殿下。”
先前沈辭秋沒醒時,他們已經打過一輪招呼,謝翎點點頭:“溫少主還在等沈師兄?”
孰料他卻搖搖頭:“不,我在等你。”
“殿下,我有句話想勸你,你與阿辭,實非佳偶。”
謝翎揚眉:“哦?”
又要拿他如今廢人一個配不上沈辭秋那套說詞?講真,這些人能不能換點新鮮的,他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溫闌還真給他換了點新鮮的。
溫闌:“我聽聞過七殿下先前退婚時的壯舉,頗為欽佩,看得出殿下是個率性之人,可阿辭喜靜,二位在一起,日子長了怕難免沖突,萬一不僅沒法順利成婚,還反目相向,連朋友也做不成,豈非遺憾?我實在不忍看二位走到這一步啊。”
謝翎聽他提到自己退婚時頓了頓,再聽後面,心說可以啊,不愧是鼎劍宗少主,比郁魁那個棒槌會說話多了,不管是不是在陽奉陰違,總之裝得滴水不漏,勸出了新意,好像在真心為他着想。
謝翎搖着扇子笑了笑:“那你覺得沈師兄适合怎樣的人,溫少主你這樣的?”
溫闌謙虛:“我與阿辭雖談得來,但尚不敢多想。七殿下喜歡怎樣的人?”
我喜歡怎樣的人,長的好看三觀相合的,不過謝翎故意往沈辭秋的反方向說:“溫柔可愛的吧。”
這一點溫闌倒是打心底贊同他,果然嘛,上位者誰不喜歡溫順的?他還要開口時,忽覺一股強大的靈力靠近。
謝翎也一下收了折扇,警惕地繃緊。
黑鷹就守在院子裡,可來人遠比黑鷹更強,周身威壓沒有刻意釋放,但也毫不掩飾,他踏步而下,每一步看似尋常,卻仿佛踩碎了虛空。
溫闌停下話頭,趕緊恭恭敬敬行禮:“見過玄陽尊。”
原來他就是玄陽尊,日後主角密切的合作人。
謝翎大着膽子迅速打量他一番:眉目鋒利不怒自威,同樣是面無表情,沈辭秋就是清冷似雪,而玄陽尊則沉如深淵,瞧上一眼,心裡就容易升畏懼與膽寒。
很符合正道尊者刻闆印象。
謝翎行禮:“見過玄陽尊。”
玄陽尊隻是對他倆略一點頭,房門開了,沈辭秋走出來,躬身:“見過師尊。”
玄陽尊目光緩緩掃過他,沈辭秋氣息平穩,看來即便受了傷,傷也該好了,因此玄陽尊省了過問他身體如何的步驟,開口道:“郁魁丹腑盡廢,無法再修行了。”
他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垂着首,身形一顫,聲音有些緊繃:“方才我已聽謝師弟說了。”
“是我沒能護好同門師兄弟,還請師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