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
煙火向星辰,一瞬綻開爛漫絢麗,百家祈願,一歲一響一爆一祝福,砰、砰、砰聲不絕于耳。
“阿嗔,上來。”
林嗔擡頭,隻見林堯散着發,赤着腳在屋頂房檐上顫顫巍巍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馬上會摔下來,讓人看的心顫,但偏偏下一秒又能回正。
林堯就像發現了什麼新遊戲一般,不停的在屋頂來來回回,她的身邊散落着兩三個零星的酒壺,蹿至天空的煙花将她的臉一瞬照亮又一瞬熄滅,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難得的傻氣。
“把這個穿上。”林嗔爬上屋頂,拽住了林堯,将一雙鞋放到了她的腳邊。
“不要。穿上就不涼快了,我要涼快。”
林堯輕輕一踢,想将那雙鞋踢開,誰知下一秒,她的腳就被人抓住了,自腳下傳來了一聲很淺的輕歎,“林堯,聽話。”
握着她腳的那隻手很熱,熱的讓人發燙,而且還很白,白的透人,那雙手輕輕的将她的腳塞進了鞋裡。
片刻,寒冷消失,連帶着她的臉和心都有點熱起來了。
我可能真的是醉了。林堯盯着那雙手想。
片刻後,一聲慘叫伴随着一束綻開的煙花同時劃破了這屋頂的溫馨氛圍。
“林堯,你幹嘛?”
林堯一隻腳踩在林嗔的胸口,一隻手輕捏着他的下巴,輕佻又妩媚地說了一句:“阿嗔不乖,叫誰聽話呢?叫聲姐姐來聽聽吧。”
林嗔舌頭抵着嘴唇,盯着這便宜姐姐的眼睛看了半晌,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神開始閃爍,想躲。
他的臉往旁邊一撇就想掙脫開林堯的手,但很遺憾沒成功,反倒給自己氣的冷‘呵’一聲,氣笑了。
随後,很輕很輕的一聲“姐姐”,随着風一起送到了林堯的耳畔。
“嗯,姐姐在。”林堯滿意的點點頭松開了他,随後,自他的背後拾起了一壺酒,就這樣坐了下來。
“阿嗔,我很開心。今天,今年,都很開心。”
林堯将酒壺拿起來往嘴裡一灌,灌完就随手遞給了身側的林嗔。
“嗯,我知道,看出來了。”林嗔學着她的樣子也喝了一口。
不遠處,又有一束煙花在半空中綻開,兩人并肩而坐癡癡地望着。
“很美。”
林嗔将林堯剛剛搶過去的酒壺又搶了回來,喝了一口道:“是很美。”
林堯注視着林嗔,突然吐出了這麼一句話:“阿嗔,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其實也很美。”
林堯在半空中輕輕地描摹着林嗔的眼睛,描着描着突然想到什麼,一下就不耐煩了,手一揮,說道。
“阿嗔,美的東西,易碎也易逝。我想年年都看到這種美,所以不要讓它被破壞了,好嗎?”
林嗔一愣,沒反應過來。
林堯将他手上的酒壺再度奪了過來,站起身,自己喝了一口後沖着遠方遙遙一敬,再将壺裡剩餘的酒盡數傾灑在了房檐上。
“阿嗔,你這雙眼睛真的很像你姑姑,但可惜了,你不如你姑姑。”
透過那滴滴傾倒的酒水,林堯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堅韌的女子。
‘姑娘,我這一生,嘗過了最厭的離别,聞過了最腥的血,也見過了最誠摯的忠,此生早已無憾了。唯有一樣讓我無法安心的離去,就是這個孩子。我希望他能夠平安順遂的去過一個普通人的一生,我不怕死,我隻怕給不了這孩子安甯的生活。所以我想求你,求你帶他走,帶着他一起離開,讓他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好嗎?’
林堯回想着長歎了一口氣,随後,将林嗔拎了起來,讓他向着那遠方鞠了三個躬。
“當初你姑姑的那個樣子我至今還記得。當時她吊着一口氣,牽着渾身是血的你敲響了我的房門,她說希望你能夠平安順遂的去過一個普通人的一生,我記得,你還記得嗎?”
林堯擡頭望了望天,也沒等林嗔回答,沖着天空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向着屋檐下一躍,平穩落地,離開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堯的房門口出現了一條錦帕,錦帕裡包裹着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林堯将錦帕打開來,看到了一根木簪,一根箭矢模樣的木簪。
她的嘴角勾了勾,無聲的笑了。她将那木簪插回發髻中,木簪頂部刻着的一個‘堯’字在晨光裡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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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乍現,旭日還暖。拌春筍、品春茶已是林堯姐弟倆這茶樓裡最新熱銷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