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未點點頭：“有道理。你這麼喜歡音樂，為什麼學的是軟件工程專業啊？”

喻冉拳抵下巴：“哦，可能是因為就業穩定，收入也還可以吧。”

“喂！”

“哈哈哈哈哈哈！”笑了會兒，喻冉又再說：“我爸以前是做音樂的，我媽是做生意的。我媽生完我之後有段時間公司差點破産，我媽每天都特别焦慮，我爸為了她放棄了音樂，過來幫她一起管理公司，陪她去跑生意，才把公司又慢慢開起來的。我爸說音樂可以是你幹一輩子的愛好，但也可以趁年輕多學些技術傍身，将來走不下去了也多些路走。”

“你也這麼想的？”

“我不知道，我感覺我沒想好。因為學一個不喜歡的東西真的好累，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在我的愛好上面有所建樹。”

林青未看着她想起了當時高考完又分手的自己：“沒事的，你還很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去嘗試，浪費了也沒事，也是一種經曆。”

林青未還是心軟了，想了想又說：“其實我學醫還是有點其他原因的。”

喻冉果然很有興趣地轉過臉來，眼睛黑黝黝地把她望着。

“我其實是跟着外婆長大的，我爸媽一直都很忙碌，沒什麼空管我，所以我跟我外婆的關系更好一些。我外婆在我高一那年去世了，胰腺癌，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爸媽還有外公也幫她一直瞞着我。當時我其實是怨恨他們的，當時也有想過，要是我是一個很牛的醫生就好了，就可以治好我外婆了。但是後面我也知道自己其實隻是在思念我外婆，學醫也許可以成為我這種思念的寄托，但不應該隻能因為這個，外婆不會希望我因為她去決定我人生的方向。”

喻冉看着她，眉眼裡也染上悲傷。

“所以你如果真的痛苦，也可以試着隻聽自己的活一下，你爸媽應該也不希望你隻是因為他們就去決定你的未來。而且你已經很厲害了，我聽說你抖音都有粉絲了，你堅持堅持，說不定很快就有新方向了。”

“嗯，你說的對。”他說，“你不誠實啊，你不是說隻是為了就業嗎？”

“可是我感覺你需要一個意義。”

“意義可以這麼自由嗎？”

“不可以嗎？”

林青未回過頭笑，此刻又像山裡的精靈。

天光微明，墨灰色的視野裡仿佛有光要闖入。

“扣扣——扣扣——”

喻冉聽着自己的心跳，将她逐漸清晰的臉印在腦海：“謝謝。”

笑靥如花：“不客氣。”

兩人聊了許久，聊到晨曦破曉，儲展庭聲音從後面響起：“你倆聊啥呢？”

喻冉回頭喊：“天快亮了！”

“我去喊他們！”

林青未起身的時候，喻冉扶了她一把。

“走吧，我們也去喊他們。”

帳篷裡大家睡得四仰八叉，趙彌靜窩在徐家恒的懷裡不肯起來，吳梓桐眯着眼睛穿衣服，被儲展庭吐槽打呼，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穿好衣服準備出去。

林青未逮到了拿濕巾擦完臉的施芳語，要給她檢查傷口。

山林間的鳥兒叽叽喳喳。

“太陽出來了！”

不知道誰嚎了一嗓子，大家趕緊跑出來，有的舉起相機，有的舉起手機，有的本來打算拍照的，又被逐漸升起的太陽感動到了，隻想用眼睛純粹地欣賞。

金紅的光映在每一個年輕的臉上，一群吵吵鬧鬧的人，在大自然的感染下靜默不語，這是對自然的敬畏。

再旁邊一些，能聽到其他爬山人的驚呼聲，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着不同經曆的人，都在仰頭看着這同一輪紅日。

儲展庭放下相機，忽然有些想哭，一股激情在胸中激蕩、乍破，對着太陽大喊：“爺——我一定會帶你去天安門——”

年輕熱烈的聲音在山間回蕩，震得人心湖波瀾起伏。

“操，你幹什麼。”吳梓桐眼淚差點飙出來，“你中二病還沒戒呢？”

“你管我——”儲展庭話音未落，耳畔傳來了吳梓桐的呐喊：“哎——爾濱——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你們有病啊。”

年輕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在大家的嫌棄和笑鬧中，聲音卻一浪接着一浪。

“趙彌靜——我喜歡你——”

“徐家恒你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樊雅——是宇宙第一美少女——渣男都給我滾——”

“我想找到好工作——”

“我要上岸——”

“我要大家永遠在一起——”

“咦，端子你好肉麻！”

“我要堅持我的夢想——”

“小學弟有志氣！”

喻冉眼裡亮晶晶的，起伏着胸膛扭頭問林青未：“學姐，你也一起啊！”

林青未抿着唇笑，片刻後，她也好像犯了那個叫中二病的。

“外婆——我過得很好——你在那邊放心——”

“外婆——我想你啦——”

外婆，太陽照常升起，我會一直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