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想要威脅自己,打聽蕭府之事?
“妾身可不敢辱了當朝丞相的清譽,娘親走時,也未留什麼信物,妾身怎敢打擾,再有就是,範公子本就留戀花巷,可不是妾身蓄意接近的。”
甜钰走回剛剛自己的座位旁,将杯中已經涼透的茶水飲盡。
冰涼的水滑過四肢百骸,澆滅了她濃烈的情緒,她逐漸恢複了冷靜。
他調查自己,以别的方式靠近自己,想來便還沒有想過直接找蕭家人攤牌,現在也還未提出自己的要求,想來是在試探自己的态度。
不知道他是如何理解蕭然那時準備當朝提交他門生罪狀之事的,但現在,她必須要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追究往事的想法才行。
“大人也知曉,妾身現在已經入了蕭府,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了,往事皆已随風,大人也請莫要糾纏。”
甜钰神色舒緩,剛剛那些幾乎要失控的情緒,也全部回歸了本來的位置。
“聽說,蕭将軍對你不錯,我...”
“自然,他将妾身贖出那煙花之地,不嫌棄妾身低賤身份,這等恩情妾身這輩子都報答不夠,現在日子愈發好了,妾身并不想要生變。”
她語氣平淡,但字字句句都是不要往來的意思,不會去打攪的意思,範轍沉着眸子,眼中是耐人尋味的深沉。
過了好久,範轍才道:“若是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
他神色帶着蕭索,愈發顯得他本人滄桑,他擡步朝着門外走去,就要打開廂門之際,他生澀沙啞道:“我很想你母親,她可有...”
剩下的話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他戴上一頂黑色帷帽,推開了廂門,背影透着蒼老。
甜钰隻覺得他的話令她惡心到反胃,她忍不住,扶着圓桌幹嘔了起來。
胃部抽痛,酸水倒流。
丫丫趕緊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甜钰讓她叫來的靳雲山。
甜钰剛剛猜測房中可能有其他人,怕之後局勢不對,便想着叫上些人過來保護自己。
可未想到,竟會是這樣的局面,這樣的場景。
丫丫自然是明白甜钰此番的不對勁,那人從自己面前走過,即使看不清那臉,她也猜到了是誰,這令她寒毛幾乎豎起,她不敢想自家小姐剛剛是怎麼撐過來的。
丫丫拍着她的背,靳雲山趕緊道:“我去請大夫...”
“不用了...”甜钰擡起頭,她的臉色煞白,眼中充斥着血紅。
“休息一下便是了,可能是今晨吃壞了東西。”
“回府罷。”
丫丫扶着甜钰起身,坐回了自家的轎子。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他...他怎的在裡頭?”
甜钰神思不屬,看着丫丫,神色帶着恍惚,隻道:“就算是蚍蜉撼樹,我也決不放棄...決不放棄...”
丫丫拼命點着頭,看着甜钰這般樣子,淚水也湧了出來:“丫丫會一直陪着小姐的,一直一直陪着,隻要小姐不放棄,丫丫也絕不會放棄!”
蕭然撩開車簾時,見到的是已經睡過去的,蒼白着臉色的甜钰。
丫丫眼眶還帶着紅,看到蕭然一時有些怔愣,聽到他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丫丫想到甜钰剛剛囑咐,立刻道:“今晨...今晨可能是粥放的有些涼了,小姐...”
蕭然皺着眉頭,将甜钰從馬車上抱下來,正要開口,甜钰已經幽幽轉醒:“是妾身貪嘴了,阿然别怪其他人。”
她聲音呢喃,看起來還是有些恹恹的。
蕭然輕歎口氣,她寶貝丫丫得緊,他又怎麼敢責罰,隻得抱着她往屋裡走去,叫了大夫過來看看。
“阿然今日回府怎得這般早?”
蕭然自然不會說是靳雲山派人給他報了信,他不放心回來看看的話,隻道:“想你了,便想早些回來見見你。”
明明兩人已經做過許多次親密之事,可蕭然這般直白地表達着喜愛,甜钰不可察地紅了耳根。
剛剛那些劇烈心緒波動已經平複,現在泛起的點點漣漪是溫暖而喜悅的,她将頭埋在蕭然的懷中,呢喃道:“我也是。”
兩顆心那般近,若不是大夫被丫丫帶進來了,這室内的溫度恐怕又要升到滾燙濃烈了。
大夫查看後,隻道:“靜養便可...”
他扶着脈,沉吟了片刻,又道:“先開些滋養的方子,一個療程後,老夫再來複診。”
蕭然送走了大夫,回來看到甜钰已經靠在床榻上就要睡着。
天氣愈發冷了,她的睡眠似乎也愈發香甜了。
輕輕将她放平在床上,她朦胧地看着自己,蕭然吻了吻她的鼻尖,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寵愛:“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