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公園門口,黎安已經聽到了隐隐約約的音樂聲。
再走近些,公園中央的大草地上不知何時搭了舞台。原本喜歡在大草地上跳舞放風筝的老頭老太們,規規矩矩地坐在下面看台上的人表演。
台上的人在彈鋼琴,黎安感覺身影有些熟悉,她幹脆再走近點,直接在舞台前第一排的位置找了個空地,随意地盤腿坐在草地上。
那人的側臉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但是氣質又不像。
台上的人穿着白色背心和牛仔褲,大鍊子鲻魚頭,不羁又張揚,怎麼看都不會是她印象裡那個人。
男生彈的是黎安沒聽過的小調,意外地很好聽,黎安不自覺地跟着音樂的節奏手指敲打自己的膝蓋。
一曲結束,黎安拍拍褲子打算轉身走人,鲻魚頭緩緩轉過來鞠躬謝幕。
出于某種習慣,黎安多看了一眼,看清台上人的正臉後,她直接呆住……
像,實在是太像了。
和她記憶裡那人的重合度能有80%,那微微揚起的眼角和薄紅的唇,和黎安記得的少年秦深如出一轍。
她以前和盛青蚨讨論過這個問題,從青陽資本出來後,她一夜之間開始分不清别人的長相。
她能認得清楚的人,男的多多少少像秦深,女的多多少少像盛青蚨。好像在她眼裡,除了這兩種的長相,她再也分不清其他的。
盛青蚨聽了之後,激動地将她抱起來轉圈,那會盛青蚨在她臉頰親了一口然後說,說明在她的眼裡,盛青蚨是最重要的女人。
黎安覺得理所應當,因為盛青蚨是她最好的朋友,可秦深算個屁。
剩下的問題,黎安沒和盛青蚨繼續讨論下去,她不想知道,在她眼裡,秦深究竟算什麼。
總之,自那之後,陌生人在她眼裡都糊作了一團,隻有像台上的鲻魚頭這樣長得像盛青蚨和秦深的,她才能記住臉。
鲻魚頭整體沒有新來的經紀人助理那麼像,但比助理多了少年氣。
黎安再次不得不承認,秦深的這張臉,放在哪個圈子裡都是一等一的。
主持人繼續報幕,鲻魚頭接下來會和他樂隊的成員一起演唱他們自己創作的歌曲。
黎安來了興趣,重新坐回地上。
鲻魚頭上來就來了一段電吉他solo,黎安挑了挑眉。
從鋼琴到電吉他,會的還不少。
“listen, listen, the cry of the world
listen, listen ,the roar of the world
but the sun go on shining
but the stars go on glowing
what should I do
what should I do”
歌詞前言不搭後語,但不妨礙鲻魚頭嘶吼、咆哮,指尖在琴弦上翻飛。這個年紀哪來那麼多憤世嫉俗,黎安不知道他在憤怒什麼。
台下的老頭老太們顯然不太能理解年輕人的這種發瘋、宣洩的藝術,三三兩兩地走了。
音樂很吵鬧,但黎安越聽越覺得四周安靜。
鲻魚頭唱得興起,一躍而起,似乎要夠向天空,躍起的高度甚至超過了旁邊的那棵海棠樹。理智告訴黎安,這不太符合常理,但情感上,這一刻她被鲻魚頭身上的張揚和旺盛的生命力深深的吸引了。
黎安眯起眼睛,從她的視角看過去,台上的人就像一輪懸日,光芒灼灼。
一曲終畢,鲻魚頭自顧自地介紹起下一首歌,想要邀請一位觀衆上台互動。可台下哪剩幾個觀衆,除了黎安,隻有一個需要拄拐的大爺。
鲻魚頭似乎糾結了很久,最後蔥白的手指瞄準了坐在地上的黎安。
被點到名字的黎安站起來,拍掉褲子上沾到的草梗,徐徐走向光芒的中心。有時候她也願意充當一些濫好人的角色,避免讓人尴尬。
黎安被鲻魚頭安排坐在高腳凳上,音樂聲又響起。畫風一變,幾分鐘前還唱着搖滾的少年換了一副深情的樣子,溫溫柔柔地唱起抒情歌。
小屁孩,挺會裝的。
歌詞很直白,唱的是表白和求愛。黎安被他輕柔地牽起手,好像歌裡唱的那位被求愛的女孩就是黎安一樣。
可黎安不為所動,向她求愛的多了去了,她什麼沒見過。如果把以前追她的人的那些事例都寫下來,她甚至能出一本書,并且應該會很暢銷。
風起吹落樹上的海棠,一片花瓣就那麼左一晃右一晃地正好落在少年的肩上。
鲻魚頭正好唱到那句“啊~我的月亮~”,黎安盯着那片花瓣,眼前的人慢慢變成了另一張她熟悉的臉。
這一幕好像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