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連聲附和。
默了默,趙念曦徐徐轉身,冷沉的目光輕掃一眼周遭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看客,她輕笑着,淡淡道:
“我乃奉命刺殺敵寇,能得侯爺信任,樂意之至。”
轉眸觑向那道婀娜身影,忽然話鋒一轉,“倒是徐小姐——”
“不僅臨陣怯逃,眼下仇寇未清卻又急着對内操戈,不知情的,還以為徐小姐早已倒戈向内,投敵叛變了!”
“你……”
徐令儀面色一白,急忙辯解道,“什麼臨陣怯逃?我怎麼不知曉有刺殺這回事?”
“噓!”
一指抵唇,趙念曦輕聲道,“這是機密!”
似想到什麼,她忽然反應過來,而後了然一笑,“原來,侯爺并未将此重任交付于你?!是我誤會了。不過……”
纖長的指撫了撫少女鬓邊一縷碎發,觸及發間綴着明珠的銀簪,遲疑一瞬,她輕聲道:“徐小姐勝在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清冷的目光透着一絲看不懂的晦澀之意,徐令儀愣了許久,直到底下人來回愛犬已打撈上岸,這才猛然回神。
“嗚嗚……”
小犬渾身濕淋地瑟縮在女侍懷中,噴嚏連連。徐令儀見了,止不住心疼,忙命人拿衣裳裹好了送回院裡暖爐旁烘着。
雲霄珩見狀,不禁抱臂輕嗤一聲,“徐小姐如此寶貝這畜生,最好命人看住了,别輕易放它出來。再有下次,保不準出什麼意外……”
“你還想怎樣?!”
轉眸打量一眼安靜立在一旁的纖瘦身影,徐令儀咬了咬唇,冷笑,“我看她一沒傷着,二沒凍着,何苦這般矯揉造作。雲将軍既心疼,不若求了侯爺指婚也比在這裡耍嘴皮子實在。”
說罷,丢給他一個白眼,徑直轉身。
夜色如墨,重檐下赤色燈籠輕輕搖曳。一抹魁偉的暗影行色匆匆,正朝這邊行來。
“侯爺?”
方才的話也不知叫他聽去多少,徐令儀凝了凝眉,忙蹲身行禮。
湛藍的身影徑直從她身前走過,夜君慎垂眸打量一眼衆人,而後在雲霄珩面前站定,冷沉的聲音徐徐道:
“軍情有變,去書房等着。”
“侯爺!”
雲霄珩沒有挪步,躬身抱拳,他沉聲道:“待末将安頓好家眷,立即去書房候命。”
“不必了。”
擡手拍了拍雲霄珩右側肩膀,夜君慎緩緩道,“我已命人貼身保護令妹,至于居所,各州府的宅院,隻要喜歡皆可任她挑選。”
衆目睽睽之下,無論此舉是出于監視還是恩典,皆不容反駁。打量一眼雲霄珩遲疑的神色,趙念曦凝了凝眉,清楚他的擔憂。
緩緩啟唇,她輕聲安撫道:“雲舒向來聰慧,不至輕易受人蒙騙,雲将軍盡可放心。”
他并非不放心妹妹,而是……将上前一步,忽叫一柄利劍擋住。
“将軍止步!”
朝東邊點了點下颌,黃霄淡聲提醒,“書房在那邊。”
雲霄珩沒有立即離開,擡眸瞥一眼趙念曦單薄的身影,他忽然擡手抱拳,
“侯爺……”
“雲将軍!”趙念曦知曉他要說什麼,忙出言打斷,“我與侯爺還有事商議,将軍自去忙吧。”
哼!
淡淡一笑,夜君慎亦開口道:“霄珩,有事咱們待會兒去書房詳議。”
再多言,便是抗命了!雲霄珩抿了抿唇,揣着一顆忐忑的心緩緩離開。
轉眸瞥一眼那道颀偉的背影,徐令儀不禁彎了彎唇,暗暗一笑。
還未高興多久,忽眼前一暗,侍女懷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白犬叫人一把奪走。
怔了一瞬,她立即追上前去,“你們要做什麼?”
來人輕松避開她探來的手,而後朝向不遠處魁偉的身影問道:“侯爺,如何處置?”
緩緩啟唇,夜君慎冷聲吩咐下屬,
“杖斃。”
杖斃什麼?
小白?
徐令儀愣了一瞬,直到看見那壯士一手拎着小白犬往外走這才陡然反應過來,
“侯爺!”
“一人做事一人當,妾身願受任何懲罰,請侯爺……留它一命!”
盛情難卻呀!
不答應豈不是自己的過錯了。夜君慎徐徐轉身,點一點頭随即道:
“也對。”
“牲畜不通人性,犯了錯自然是主子的不對。徐小姐既然自請受罰,便隻杖責二十。”望一眼底下楚楚可憐的人兒,他淡聲道,“如何決斷,徐小姐自己考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