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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席卷,塵煙漫漫。
巍峨高俊的城牆上,一列軍士手握長矛往來巡視。忽有士兵來報,
“雲将軍,侯爺召見!”
為首之人停下腳步,擡手吩咐其他人繼續巡查,而後問那小士兵:“可知所為何事?”
士兵回:“不知。”
雲潇珩未曾多想。
明日便是侯爺定下的回京之期,今早卻不見李振前來城門換值,想必另有安排,于是匆匆前往。
值房裡,夜君慎身着銀色铠甲大馬金刀端坐在上首,一如既往的威嚴冷肅。瞧見來人,他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圈椅招呼道:
“坐。”
雲潇珩心知夜君慎召見必有要事,忙拱手推卻。
夜君慎未再勉強,從懷中取出一墨色錦盒,緩緩置于桌案上,他道:“今日讓你來,不為别的,隻是想請你認一樣東西。”
瞥一眼案上半尺長的錦盒,雲潇珩遲疑着上前接過,裡面是一支血迹斑駁的赤金鳳钗。
他伸出手去,正欲取來細看,夜君慎卻已漫不經心将東西收了回去。
清隽的目光觑向面前之人,夜君慎沉聲問道:“這支發钗,你可見過?”
聞言,雲潇珩怔了一瞬,面露異色,“侯爺,可是出了什麼事?”
見他這般神色,夜君慎心下了然。
随手把玩着手中錦盒,冷沉的眸光靜靜打量面前之人,他淡淡道:“你隻管說,有無見過。”
雲潇珩默默望一眼對面那人深邃的目光,想否認也不能了。侯爺既已親自找到了他,想必已有線索。
沉吟一瞬,他斟酌着回道:“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可惜末将不大懂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并不能就此确認。”
聞言,伫立在值房門口的護衛互相交換一個眼神,而後悄悄握緊手中利劍,隻待侯爺一聲令下便立即上前将人拿下。
“不急。”
夜君慎親自沏了一盞茶,緩緩推向對面那人,他淡聲道:“喝盞茶,你再好好想想。”
雲潇珩聞言,不由心下一沉。侯爺這是不聽真話不打算罷休的意思了。
夜君慎有時間同他耗,他卻沒有。
妹妹和蓮娘二人想必已經入城,還需他前去安頓。榆州雖比關外安穩不少,但倆個女兒家出門在外到底多有不便,他得盡快過去看看。
凝眉想了想,他緩緩道:“多年前,有人托我處理一支發钗,似乎與盒中這支有些相似。
不過時日久遠,末将隻記得些許大概,并不清楚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不敢就此确認。”
夜君慎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信息,忙連聲追問道:“那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然雲潇珩卻不願細說了。
侯爺如此急迫,必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抿了抿唇,盡力掩去緊張之态,而後垂眸道:“并非末将有意隐瞞,隻是當年答應了那人,絕不透露半點消息。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末将絕不做失信之人。”
“失信?”
夜君慎聞言輕笑一聲,“潇珩守信固然無錯,隻是……”
“你可知那發钗來曆?”
雲潇珩自然不知,一時默然無聲。
夜君慎接着道:“數年前,我府中庫房失竊,多件珍寶不翼而飛,其中就有一對鳳钗。”
“不可能!”
想到蓮娘将發钗交給他時的情形,雲潇珩下意識否認,“相似之物多了,況且無憑無據,并不能說明什麼。”
修長的指緩緩叩了叩桌面,夜君慎看向面前之人冷冷道,“相似之物固然多,但那對鳳钗卻是出自宮廷匠人之手,世間僅此一雙,有官印為證。”
“誰給你的膽子,敢私自處置?”
聞言,雲潇珩蓦然一驚。
倒賣宮廷器物,罪責可大可小。他又是從底層士兵一步步爬上的将軍之位,本就有人不服。若因此遭人诟病,丢官都是小的。
頓了頓,他搖頭道:“侯爺猜錯了,那支鳳钗上并無官印。”
“沒有官印?”
夜君慎聞言,冷冷一笑,“潇珩當真糊塗。”
“這官印若要僞造一個出來,屬實不易;可若是去掉一個,那可就簡單的多了。你且細想那人身份,能否匹配這等貴重之物。别替人銷贓,自己卻還蒙在鼓裡。”
雲潇珩霎時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