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琢長腿一擡,踹開一隻撲來的變異動物,焦急地叫了聲:“梁郁!”
沒有人回應。
明明遠遠看去就是一棵正常大小的榕樹,三下五除二就能攀上樹頂。
可到了近前,不知怎麼一下變得無比高大。
唐琢站在樹下,擡頭往上看。
茂密的樹冠,遮天蔽日。
“哥!”
身後突然響起林北的驚呼,唐琢匆忙看去——林北和小南正擋在那個關押了母狼的通電鐵籠邊,二者一邊抵擋攻擊的根莖,一邊滿臉驚慌地往籠裡看去。
籠中,狼後雙眼緊閉,蜷縮着身體,止不住地戰栗。
她呼吸沉重、面露痛色,腹部的肌肉不自然的痙攣絞縮。
秦家樂也在不遠,見狀急道:“不好,她要分娩了。”
唐琢暗罵一聲,擊開爬向他的變異蜘蛛,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通電鐵籠旁邊。
之前為了保護狼後,唐琢就沒有管這個籠子。狼後出不來,但高壓電同樣可以阻擋外面想要攻擊她的人或動物。
但今非昔比,唐琢一個電弧甩了上去。
巨響伴着耀眼的火花,鐵籠上流轉的電流在煙塵中消散了。
唐琢一把拉開鐵門,蹲到狼後身邊查看。
她的頭低垂着,舌頭無力地搭在嘴邊,汗水混合着皮下滲出的濕氣,随着身體的每一次收縮而打濕周圍的毛發。
她的四肢無意識地動作,利爪抓撓着地面,留下幾道深痕。
周圍的鳴狼突然感應到什麼一般,全都停下了打鬥。
抽身返回,圍攏在了鐵籠四周。
無論是被野獸撕咬、被毒蟲啃噬、被植被吞沒,沒有一隻狼躲閃,沒有一隻狼退卻。
一隻被襲擊,另一隻便從旁頂上,滿圈的防禦陣型密密實實将所有的危險阻攔在圈外。
但是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不愧是吞噬了整個紅楓山的A級變異植物,樹母的力量不可估計。
越來越多狼不堪重擊,力竭倒下。
包圍圈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家樂!”唐琢深深看了狼群一眼,一把将他們當中唯一對變異動植物有研究的人拉進了鐵籠,“你看着她。”
說完,唐琢将旁邊的林北和小南也一并塞了進去,關上了鐵籠的大門。
“噼啪”作響的電弧在指尖凝聚,他将手覆在籠子的一根鐵欄上,心念一動,電流圍繞着籠子表面四散而去,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電子屏障”。
籠底本就接地,勉強可用。
空氣中依舊彌漫着濃重的水汽,是适宜植被生長的濕度。
同伴和狼後都進入了簡易版的“法拉第籠”,至于外面的這些鳴狼……唐琢暫時顧不得了。
他擋在鐵籠前,緩緩擡起了手。
“嘭——”
大手揮出的瞬間,無數道電流從掌心奔湧而出,電光交織成密密的網,沿着水霧的痕迹頃刻間向八方擊出。
地底的寂靜被刹那引燃。
極高的電壓、極大的電流,光亮照穿了整個地底。
白色。
到處都是白色,刺目無比。
哪怕閉着眼睛,林北都能感受到眼皮傳來一陣陣的灼燒感。
他半趴半伏地跪在狼後的頭頂上方,勉強為她擋去一些強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電光的幾時散去的。
在林北閉着眼的時候,耳畔隻有哀嚎和電弧的聲響,鼻尖隻剩焦糊與煙塵的氣味。
隐隐約約,似乎還有一絲血腥。
林北的眼睛灼痛了好一陣才恢複正常。
他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黝黑晶亮的狼瞳。
狼後輕輕擡起長吻,用濕潤的鼻尖碰了碰林北的臉頰。
林北怔愣愣地直起了身子,腦袋還懵懵的。
他沒有秦家樂那種跟動物溝通的牛逼異能,他幾乎一瞬間就在狼後的親昵的觸碰中讀懂了她的感激。
他心頭一軟,下一刻被秦家樂一屁股拱到了一邊。
“你t……”
他張嘴剛要問候秦氏先祖,一回頭,看見秦家樂滿手血污,撥開同樣擠擠挨挨的小南,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将懷裡的什麼東西輕輕放在了躺着的狼後身前。
林北的“他媽”噎回了嗓子裡。
那是一隻閉着眼睛,四隻小爪無意識揮動的小小狼崽。
狼後同樣感激地碰了碰秦家樂,
然後努力轉過身,用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狼崽的身體。
她舔得非常認真,從脊背到耳側,從臉蛋到四肢,她幫它脫去身上包裹薄膜,将它的鼻側清理幹淨。
當狼崽發出第一聲細小的哼鳴時,她用體溫将它包圍。
身後傳來漸近的腳步,林北和秦家樂從狼後母子身上收回視線,轉過頭。
籠外,強電激起的煙塵已然散去,隻剩遍地殘骸。
遠處還有隐隐燃燒的火光,也是被電引燃的。
到處是焦黑、已死亦或半死不活抽搐着的進化動物、植物和被操控的人。
來人是唐琢,他的身後還跟了幾匹鳴狼。
僅剩的幾匹。
電光炸響的時候他們在唐琢身邊不遠,被他勉強護住。
更多的,倒在了遍地焦屍當中。
唐琢拉開鐵籠的大門,把林北和秦家樂放了出來。
幾匹鳴狼圍在籠子四周,探頭探腦的看着窩在狼後懷裡拼命吮吸的小家夥。
屍橫遍野之後得憨态與溫情,看得林北眼圈就要一紅。
唐琢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