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郁偷溜的小算盤珠子崩了滿地,認命地把屁股坐踏實了。
陳滿見狀,無聲歎了口氣,開始上課。
剛開始,梁郁的卷子答得石破驚天。
比如路遇忍饑挨餓的流浪者,他選擇未雨綢缪,回頭多囤一些壓縮餅幹。
唐琢氣得仰倒,當晚梁郁隻獲得了和林北一樣分量的晚餐。
孩子餓得隔着十米開外都能聽見肚子的咕咕叫聲,林北和秦家姐弟于心不忍,借着帶小南來探監,偷偷往他課桌抽屜裡塞了不少零食。
結果,隔天就被唐琢全部收繳。
等羅栖一身便裝來到獵風基地的時候,眼瞅着那個恐怖分子明顯就蔫了。
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他從來古井無波的平靜眼眸看向自己的時候就是帶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哀怨。
羅栖被他看得有些無措,猶豫片刻,上前:“你……還好嗎?”
梁郁收回視線,認真朗誦:“abandon,abandon……”
羅栖:“……”
Abandon個頭啊,你手裡拿的不是基地管理局的法律守則嗎?
唐琢此時大步流星走進屋内,看到的就是若無其事的梁郁和彎着腰與他講話、一臉尴尬的羅栖。
唐琢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改造梁郁腦回路的成效不明,但是治療印随綜合症的效果一流。
梁郁是一點不黏他了。
不僅不黏,沒上課的時候見着他是扭臉就跑。
唐琢時常看到他和林北湊在一起,摟着小南,悄咪咪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瞥自己,然後頭挨着頭,嘀嘀咕咕。
唐琢懷疑他倆在講自己壞話,但他沒有證據。
此刻,察覺到自己進來,梁郁隻是背略略僵了一下,然後再沒有别的反應。
唐琢邁着長腿,兩步湊近,揉了揉梁郁的腦袋:“休息會兒吧,小北帶着小南在門口等你。”
梁郁低頭躲開他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合書起身,走了出去。
唯挨餓不可原諒!
唐琢看着從指間溜走的柔軟發絲,撚了撚手,心裡頭怪怪地,好像被一隻小蜜蜂蜇了一下,酸酸癢癢。
羅栖看着梁郁決絕驕傲的小姿态,瞬間心态平衡,剛剛差點被Abandon撅過去的窒息煙消雲散,幸災樂禍:“吵架了?”
唐琢懶得搭理他,把梁郁的小闆凳收回課桌,然後随意地往沙發上一坐:“有事說事。”
羅栖撇撇嘴,開口:“那三個交代了,田一平和吳強是供貨的,程六手裡的穩定劑都是從他倆那裡進的。那天你們去的時候,他倆剛好來送貨,看見你們一害怕,就動手了。”
“怕我們做什麼?”唐琢蹙眉,“黑老六可是我們和龍牙一直在用的供貨商,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那裡買穩定劑了。”
“唐隊,我好歹是管理局的官員,你當着我的面大放此等厥詞不太合适吧。”
唐琢冷哼:“少廢話。你還是個遵紀守法的基地好公民了?”
羅栖也不惱,無謂笑笑:“程六說,他看到鄭鈞也來了,加上近期沒聽說龍牙接了什麼長期的野外任務,所以懷疑你們是因為那批有問題的穩定劑前來算賬的。”
唐琢聞言,眉頭蹙得更緊:“那批穩定劑到底怎麼回事?”
當日他親眼看到羅栖帶的人來來往往地往外搬穩定劑,想來這些東西帶回去管理局後,肯定找人做了檢測。
羅栖倒也爽快,直接分享信息:“科研局的人說這些穩定劑基本正常,隻是赫嗪納素的含量比正常的穩定劑要低。”
“赫嗪納素?”唐琢聽都沒聽說過,“什麼東西。”
“科研局的人說是一種有機絡合物,是從一種叫長鞘鳗的深海進化魚類的皮脂分泌物中提取得來。”羅栖回憶着那些繁冗的名詞,詳細解釋,“赫嗪納素具有極高不穩定性,是基因穩定劑中的重要成分,通過快速與赫爾因子結合,使其暫時無法作用于人體細胞。”
“簡單來說,赫嗪納素就是扮演一個“擋箭炮灰”角色。”
“長鞘鳗捕撈困難,赫嗪納素提取成本高昂,為了降低造價,多多斂财,程六手裡這一批藥,‘擋箭炮灰’的含量明顯不足。”
“也就是說,這批藥隻是沒有效果,而已。”
唐琢聽懂了,加重了最後兩個字。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高效,羅栖點點頭:“注射了那批穩定劑的人你應該也見過了,他們都産生了協同現象。之前我們認為是有人在藥劑中加了什麼東西,導緻了注射者的病變,現在看來……”
非法的基因穩定劑僅僅是缺斤少兩,與那些恐怖懾人的病态異變,沒有關系。
“唐隊。”羅栖叫了唐琢一聲,将後者從沉重的深思中拉出來,“這場進化愈演愈烈了,副作用正從普普通通的機體病痛逐漸向着更為恐怖的方向演化。我們必須得提前做好儲備,應對一切難以預測的未知情況。”
唐琢了然,突然想到什麼,順口問道:“基地有沒有和藍塔彙報這件事情?”
“已經緻電了。”羅栖點點頭,“藍塔方面反饋說,會派遣專員參與跟進和調查此事。不過……可能晚些時候才能到達,他們内部近期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唐琢聞言看過去,沒說話,等他繼續。
“藍塔執行處丢了一個人。”
唐琢隐隐有些難以言表的感覺,眯了眯眼:“什麼人?”
羅栖也是一知半解,隻是聽到一些風聲:“聽說,他們的首席執行官好像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