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風基地固若金湯的鐵門再次打開,改裝車怎麼開進來的,又原路開了出去。
去龍牙撈人,唐琢隻帶了秦家姐弟。
兩隊離得不算遠,路上人也不多,很快就到了。
龍牙一早得到了唐琢返回長洲基地的消息,此時門庭洞開,顯然是專程等人上門。
唐琢三人走進室内,看到松軟寬大的沙發上無力癱軟着一個身着白大褂、高大俊朗的男人。
他雙眼緊閉,像是暈死過去了。
秦家樂見狀,叫了聲“老鄭”就要上前去查看,卻被秦家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唐琢眼都沒眨,甩手丢了一個電弧過去。
沙發上的人飛速翻身躲過。
動作太大,修身的大褂被猛得一扯,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鄭鈞回頭看去,原本他腦袋枕着的地方被燒出了一片焦黑的窟窿,他沒忍住,低罵了一聲,轉向唐琢:“你他媽下死手啊!”
唐琢觑他一眼,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坐定:“老鄭呢?”
“爸爸就在這兒啊。”鄭鈞翻身起來,坐回沙發上完好的那一邊。
唐琢沒說話,撚了縷電光在指尖若隐若現,連帶着室内的頂燈都開始閃爍。
鄭鈞飛快認慫,老實下來。
“我就把我弟叫回來玩兩天,你們還至于殺上門來要人。”鄭鈞不鹹不淡地撇了秦家樂,“有些人啊,就是少見多怪。”
秦家樂反唇相譏:“誰知道。反正我姐找我,從來不用捆繩和麻袋。”
“你姐找你多容易,異能放出去,你掉進化糞池和勻了都能把你翻出來。”
秦家樂被氣得仰倒,唐琢卻懶得跟他廢話:“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
他知道鄭鈞把鄭研用捆的形式綁過來,目的就是讓自己在回基地的第一時間過來跟他會面。
他痛快來了,也不想聽鄭鈞磨叽。
鄭鈞聞言,也很快正色:“你跟我來。”
幾人起身,鄭鈞帶着他們從邊上一個小門離開房間,穿過龍牙的主樓,進入了一條隐蔽的地下通道。
随着防護屏蔽門緩緩滑開,一股涼意撲面而來。
走廊盡頭傳來輕微的機械嗡鳴聲,牆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空氣裡滿是消毒水和不知名藥劑的氣味。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
四周圍着高高的玻璃牆,牆後擺放着各種複雜的生物設備,桌面上散落着樣本瓶和記錄儀。
實驗室中央,一名身材與鄭鈞相差無兩的青年正站在操作台前忙碌。
他的衣擺被實驗台下的風扇吹得微微揚起,明明是一樣的身型,可白大褂穿在這人身上,莫名就比穿在鄭鈞身上合适。
“老弟。”鄭鈞喊了一嗓子。
青年不耐煩地擡頭看來,臉上有幾分難掩的疲倦神色。
鄭研剛想開口讓他哥滾,視線一偏,看到了鄭鈞身後的唐琢等人,連忙收斂了神色,非常恭敬的叫了一聲“琢哥”。
鄭鈞老大不樂意,委屈巴巴:“你都不叫我哥。”
鄭研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把那個“滾”字賞了出來。
鄭鈞挨罵也不惱,說起正事:“前段時間,我購入了一批基因穩定劑,老地方買的。”
鄭鈞随手從實驗台上拿起一支試劑瓶,唐琢接過來看了幾眼,和自己買的那批外觀相差無幾——這也正常,獵風和龍牙在黑市用的是同一家供貨商。
“前段時間我的人出了個采集任務,藍塔配發還沒到,就讓他們帶了這批。”
“任務圓滿完成,人也都安全回來了,一切都非常正常。”
鄭鈞說着說着,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可慢慢的,事情就有些不大對勁了。”
唐琢挑挑眉,示意鄭鈞繼續。
“最初,是一個人出現了異常。”
“他突然發現自己能聽到别人的心聲,感知周圍的狀态,甚至預測他人的行為。”
“大家一開始都很高興,以為我們組織裡有人出現二次進化,進化出了稀有稀缺感知型的異能。”
“可是漸漸的,異常的人越來越多。”
“起先,他們的感官都變得銳利,能夠敏感地捕捉彼此。緊接着,人和人之間的情緒和意識隐隐開始互相影響、彼此作用。再後來,這些人連一些行為動作都開始同步。”
“一個人手臂受傷,所有人的上肢出現幻痛。”
“某個東西發出聲響,旁邊的人受到驚吓,可遠在十幾米外的人也開始顫栗。”
“最後。”鄭鈞說着,走到一面不透光的玻璃牆前,在某個鍵上輕輕一按,毛玻璃瞬間變得透明,露出後面的情景。
那是三五個幾平米見方的小型隔間,每個隔間中都放置了一張特殊的診療床。
診療床斜起一個角度,不會使床上的人感到不适,卻也足夠外面的人看清全貌——每個床上的人都被固定住,他們昏睡着,像是被注射了麻醉。
但這都不是重點。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外貌開始趨于相似。”
唐琢瞳孔驟縮。
這些隔間裡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要是鄭鈞不說,乍然看去,他們的三庭五眼全都迥然不同。
可詭異的是,隻要略略端詳一二,就能發現幾人之間存在着許多若有似無的相同之處。
而且,因為診療床傾斜的角度一緻,唐琢幾乎一眼就看出,不隻是相貌,這幾個人的身高和體型都相差無幾。
所有人的背後都浮起了一層冷汗。
鄭研早就受過了沖擊,這些天更是眼睜睜看着幾個人越長越像,此時倒是非常淡定。
他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将手裡一份報告遞給唐琢。
唐琢接過翻開,入目就是一個飛速飙升的紅色折線圖,他忍不住皺眉冷哼:“好家夥,這個赫爾活性,跟雲霄飛車似的。”
鄭研點點頭,開口解釋:“我檢測了這批穩定劑,内涵物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我不了解穩定劑的原始配方,不知道是不是存在配料上的增減。”
“經過檢測,這些穩定劑短時間内确實可以抑制基因失控,但不久後注射者體内赫爾因子的活性就會呈指數級上漲。”
“更糟糕的是,”鄭研指了指邊上的玻璃隔間,“注射者出現了協同現象。”
“協同現象?”秦家歡在嘴裡倒了倒這個名詞。
“簡單來說,就像螞蟻。注射者基因結構被赫爾因子重新編排,影響神經網絡,開始與其他個體産生共鳴。他們不再單獨行動,而是周圍的人形成一種類似群體共生的關系。”
鄭研說着,調出了一組監控影像。
屏幕正中,正是此刻他們右手邊昏迷着的那名女性進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