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楚轅生辰過後,他與楚軒的交情就少了很多,平日裡見到也隻是冷冰冰的打了一聲招呼,就略過了他,楚軒心裡不明所以,可是想到總歸是他對不住楚轅,對于楚轅的生疏,他心裡不好過,卻也不能說什麼,兩兄弟之間,就已經形成了一道隔閡。
後來聽說皇後不知犯了何錯,被楚政冷落,終日呆在她自己的寝殿裡,有人說是帝後感情雖然不是很好,卻也相敬如賓,如今這般,卻也是已經到了離心離德的樣子,卻不知到底是何故,為何皇後好端端的被冷落了呢?
隻有顧瑾她們知道,楚政大抵是不會原諒皇後了,可是到底是夫妻多年,就算不原諒,為着楚軒,還是會保護她,冷落她,也隻是做給楚澈看的。
為了不讓楚澈對皇後發難,威脅到楚軒。
楚澈還是在衆大臣面前,毫不收斂的表示對楚轅的看重與支持,這讓朝中的形勢,分成了兩派,一來,還是有些大臣堅定的站在太子這裡,二來有些本就是楚澈提拔上來的臣子,自然是跟着自己的靠山倒戈。
朝中的局勢,慢慢脫離了楚政的掌控,隻因着楚澈在這本來清明一片的水流中,滴入了一滴名為權勢欲望的污水,一時之間,短短兩月,攪動着西楚的朝堂局勢,變得渾濁起來。
楚政被左右牽制制衡,後知後覺也已經有些晚了,此刻他想要扭轉局勢,卻變得被動起來。
顧瑾看着楚轅,在楚澈的安排驅使下,一步一步靠近那個位置,他眼裡的光芒,一點點消失,原來以前聽說人眼中的光是會消失是真的,在楚轅這裡,就能明顯的感覺到。
她知道,或許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自那天後,就回不來了。
他會開始步入朝堂,有了自己的權勢,開始結交大臣,本來無人登門的佑安王府,也開始漸漸有絡繹不絕的大臣登門拜訪。
他開始變得小心謹慎,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自己心裡,喜怒哀樂也都不在臉上表現,沒有了爽朗開懷的笑聲,沒有了心境赤誠的少年。
楚轅一夜之間,好似長大了,可是長大的他,卻不是曾經自己希望變成的樣子,他慢慢變得好像一個人,變得好像楚澈。
“他如今這樣,就是王爺想看到的樣子嗎?”
顧瑾站在茶樓窗子前,看着楚轅下了朝回府的路上,還有一位大臣和他一起走着,兩人在讨論着什麼似的。
楚澈自桌前倒好了一杯茶,也走到床邊,看着少年那有些落寞的身影:“要長大,總會失去一些東西。”
末了,将那杯倒好的茶遞給顧瑾:“七皇子不也是嗎?”
那杯茶很暖,可是握在手裡,卻像一杯冷水一般,不知道是這白瓷杯冰冷,還是自己的心冰冷。
楚澈的話,說的有道理,他總能透過一些事情,将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别人面前,顧瑾有時候覺得,他身上的秘密真是太多了,在沒有決定棋局開始前,他又善于僞裝,能讓楚政放着他容忍了那麼多年。
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他都在精心布置一盤棋,隻要他想,這盤棋的開始,就由不得楚政輕松落子了。
喝下那杯茶的時候 ,顧瑾隻覺得如梗在喉:“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什麼,自然也沒有失去過什麼。”
楚澈笑笑,其實顧瑾的身份以及她的往事,在她還是在北華,初露身份的時候,滿天下的人才知道,原來北華還有個七皇子,也正是因為知道她的存在,才讓楚政,想起陳年往事,他心裡明白,顧嚴可不會讓他的掌上明珠來這裡和親,自然會讓顧瑾這個七皇子,紀若的孩子,來到這裡。
“那七皇子就不想擁有些什麼嗎?”楚澈如鷹般的眼睛,直穿入顧瑾的心裡:“比如,那個位置。”
見顧瑾不說話,隻是沉着一張冷臉與他對視,楚澈把她手中的杯子拿了過來,在她面前轉了轉:“本王能幫阿轅登上皇位,自然也能幫七皇子坐上北華的皇位,還有,芸熙那丫頭。”
“她不是利益品,王爺何必要拉扯上她?”顧瑾語氣冰冷,楚芸熙是她最好的朋友,那麼美好的人,不該是被當做交易的利益品。
“哦?七皇子來西楚多年了,可是忘了,當初自己因為什麼而來的?”楚澈冷笑,渡步回到桌前,将那白瓷杯擱置在桌上,發出響聲:“有了芸熙,就相當于有了西楚的支持,七皇子在北華就可立住腳跟,否則,你這個突然回國的質子,又有什麼能讓你站穩于朝堂之上的根本呢?”
确實,她在西楚多年,對北華的局勢一點都不了解,雖然手底下的人盤踞在那裡,有時候隻能在書信間了解,那也隻是片面的,她回到北華,一切還是得從零開始,規劃布局,自己的勢利,一無所有,要是想要快速建立起自己的權勢以及背景,确實,娶了楚芸熙是最快速最優的一條選擇。
可是,楚芸熙不該成為自己能迅速跨入朝堂的階梯,她是自由的,她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利用,被束縛。
“她不該是利益的犧牲品,如何在朝堂立足,我自有決策,王爺還是專心顧眼下之局吧。”
“你既然不想娶她,就趁早絕了她的心思,免得日後難堪。”楚澈哈哈大笑,随後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饒有興緻的看着隔間關着的門,門口的人影因為他的話,停頓了下來:“你不想娶,自有人惦記,本王可是聽說了,南燕太子,有意來西楚,求娶芸熙,意與西楚聯姻,結秦晉之好。”
南燕太子,南宮燕嗎?顧瑾對此人不甚了解,可是若真是南宮燕自己來聯姻的話,不知道西楚會不會答應,反正楚政是不想讓楚芸熙嫁去北華的,就是這南燕太子……
“你說你不想讓芸熙做利益的犧牲品,可你知道,西楚流傳你兩的傳言可不止西楚知曉,别的地方也知道,你們兩遲遲沒有聯姻的動靜,别的可就坐不住了,這不,就來了嗎?”
顧瑾遲遲不說話,楚澈又補上了一句,讓顧瑾内心一頓:“你說,到最後,她還不是一個犧牲品嗎?
别說她沒有對楚芸熙動心,她女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危險,她怎麼能娶她在身邊呢?
就算自己不想因為利益而娶她,她的命運也早就被安排好了,不是她,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