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嬷嬷回到溫府的時候,溫父正在和妻子梁氏還有二兒子溫意用晚膳。
待會兒,溫父還要赴城主府的約。
一同赴約的都是瓊州城的名門望族,但不用想都知道,溫父必定是這次宴席中衆星捧月的角色!
不止這次,還有明天後天,在天下第一宗的長老來之前,溫父的行程都是滿的,這多虧了他的二兒子溫意,即将入宗門!給他長臉!
這些日子溫父也就一直宿在梁氏的院子裡,那些個小妾都安安分分的,不敢來争梁氏的寵。
至于溫輕寒這個大兒子,溫父根本想不起來。
用完晚膳,溫父勉勵了一番溫意,這才讓人備馬車前去城主府。
送走溫父,梁氏又叮囑溫意:“長老再過幾日就到,這些日子你什麼都别操心,好生修煉就是。”
溫意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對了,娘,我想要那株金銀草,對我的靈脈有好處,說不定還能再提一提資質。”
金銀草對凡人而言什麼都不是,但對剛踏入修仙的人來說是大補,尤其是煉氣初期,溫意早就看上了。
隻是金銀草是溫輕寒生母柳氏嫁妝裡的東西,在生下溫輕寒去世後,這些嫁妝都被梁氏用保管的名義封存起來,一直說是留給溫輕寒娶妻用。
換做之前,梁氏确實不敢動,但溫輕寒不是快要不行了麼……等他死了,自然全是溫意的。
而且溫意進天下第一宗,不是大家都在期待的事麼?那她動用了這份嫁妝,也沒有關系。
畢竟她和溫意是在為溫府長臉。
梁氏就道:“你先回房,娘這就叫人給你送過去。”
溫意滿意地回房了。
劉嬷嬷這時才湊上前來,在梁氏耳畔嘀嘀咕咕。
梁氏喜不自禁:“你确定?我聽藥鋪的夥計說他拿藥的時候,病得都快不行了,不好好靜養着,怎麼敢鬼混?”
“我瞧得真真切切,那少年模樣俊俏着呢。”劉嬷嬷道,“我過去的時候,大大少爺還讓他進屋子裡。大少爺明明知道再過幾天就是咱們二少爺的大好日子,多大的榮耀,大少爺怎麼能在這時候做給溫家丢臉的事呢……”
梁氏揪着手帕,一狠心:“這可太好了,他既然把那麼大的把柄送到我手裡,就别怪我了。”
劉嬷嬷附和道:“是啊,大少哪裡是能繼承家業的德行,身體不行,品行也不行,溫家還是得看二少!夫人是不知道,百姓們都在議論二少呢,尋常人家被一個普通宗門看上都是大喜事,而咱二少是被第一宗看上的人!溫家幾代都沒出過修仙之人了!”
上數幾代,溫家也是出過修仙之人,才積攢下的家業,隻不過後來一個都沒有了。
而溫父娶的第一任妻子柳氏,是出自修仙世家,她的兒子溫輕寒,生下來便有修仙資質,溫父也一直盼着他光宗耀祖。
隻不過溫輕寒體弱多病,更是連年錯失選拔,逐漸耗盡了溫父的耐心。
直到這次選拔,溫意被無情門長老驚歎百年罕見的資質,還推薦入天下第一宗,甚至親自去請天下第一宗的長老來溫家!
梁氏想要溫意入仙門,想要柳氏那些嫁妝,更想要成為溫家當家主母。
仙門選拔,尤其看中身體條件和品行,溫輕寒是個病秧子,如果品行不行的消息傳出來……
梁氏下定決心:“你明天交代廚房煮點雞湯,記得多加點補藥。大少爺為二少自請搬出家門,肯定輕減了不少,我這個做母親的,當然得關心關心。”
這時候,溫輕寒正帶着白悠盞在夜市上買買買。
白悠盞接過熱乎乎的梅花糕,咬一口唇齒間香甜四溢。
這是他今夜吃的第十種小吃,他手腕上還挂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隻有他說喜歡,溫輕寒便給他買。
而溫輕寒掏荷包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
就差說,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白悠盞想他既然已經白住,再白吃些東西也沒什麼,債多不愁。他不是會法術嗎?回頭修修房子沒問題。
一路吃着,他們從夜市回到茅草屋。
夜深人靜,是該睡覺的時候,白悠盞發現溫輕寒站在床鋪前,好一會都沒動了,便問:“怎麼了?”
溫輕寒道:“隻有一張床。”
隻有一張床,但足夠兩個人睡,上面鋪着厚實的新褥子和棉被,看起來都很暖和。
溫輕寒搬出溫家的時候,溫家為了全他“孝順”的名聲,表面功夫做到位,把他平時用的被褥軟枕、衣衫、書籍以及文房四寶統統都送了過來。
然而這意味着,今夜他們要同床了。
白悠盞表示他不介意,都是男的,怕什麼。
他在夜市上買買買,正處于吃飽喝足的滿足狀态,這會主動又勤快:“我去燒熱水,洗洗睡吧。”
溫輕寒看着他愉快的背影,無話可說。
天寒地凍,潑在院子裡的水已經結冰。
洗漱完,夜更深。
白悠盞讓溫輕寒睡裡側,理由是裡側靠牆更暖和,溫輕寒沒說什麼,吹滅了燈。
他今晚玩的很開心,沒什麼睡意,睜着眼睛盯着虛空,算計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到溫輕寒突然爆發一陣激烈的咳嗽聲,他才發現溫輕寒在發抖。
被褥已經很厚實了,但溫輕寒畢竟重病,白天又把藥倒了,夜深寒冷的時候,身子骨自然擋不住。
而茅草屋更沒有青磚大院那麼保暖,四處都有細小的冷風灌進來。
白悠盞立刻有了好主意:“是太冷了吧,别擔心,馬上就不冷了!”
這時魔尊的記憶就派上了用場,他搜索出一個防風又保暖的咒語,默念出來,咒語在茅草屋周圍布下了一層無形結界。
寒意頓時消失。
一股暖意四散開。
溫輕寒的咳嗽聲也止住了。
白悠盞心道也算是小小的報答了吧,但絕對不隻這點,裝模作樣地拍拍他的背,笨拙又有點可笑地哄道:“看,沒事了吧。早點睡吧,充足的睡眠有利于身體健康!”
溫輕寒皺眉:“小小年紀,怎麼胡言亂語。”
然而暖意确實讓他感覺到惬意,這具身體虛弱得不行,幸虧他的魂魄與天同壽,不然病秧子根本活不過冰冷的夜。
溫輕寒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沒在病秧子身上重生,而病秧子還苟延殘喘地活着,還會不會有魔尊半夜給他拍背,以及驅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