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個還真恐怖啊,身邊的客人頭突然消失了什麼的。”
中島敦走在兩人身邊,腦子裡被那張詭異的照片占滿,不由自主的說出來。
“是啊,”國木田獨步瞥見新人一副有些瑟縮的模樣,沒給他緩沖的時間,繼續補充,“而且消失的不隻是頭,還有四肢和軀幹,而這部分缺失的肢體警方還沒有任何線索。隻能說兇手把每具屍體都故意取出一部分一定是有某種寓意,但是我們現在仍不知道這一點。”
中島敦聽到這話渾身一顫,有些猶疑地問道:“......不是隻有一具屍體嗎?”
國木田獨步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檔案袋突然想到什麼,于是遞過去示意他看:“我剛剛讓你打印的隻是其中一個最新的案子,剩下的在我這裡。”
中島敦坐在車上,手裡是其他案件的資料。
兇手的作案手段都是一樣的。
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被害人身體的一部分突然消失而沒有字第一時間被任何人發現,直到過了很久,才有人注意到這具不知在什麼時候就一動不動的屍體。
中島敦強忍着渾身發麻的感覺看完了所有案件的資料。
和國木田先生說的一樣,每具屍體都缺少了一部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損傷,而唯一的切面也十分平滑,一滴血迹都沒有。
和其他案子相比一點都不血腥,甚至可以稱得上很幹淨。
就像是在切割人偶娃娃一樣。
車在路邊停下來。
“地點就是這裡。”
國木田獨步對照資料中的照片,遠遠看了眼店門口的招牌。
其實不用看都知道了,前面堵着一群人的店門口就是案發現場了。
“诶,大家真是熱情呢!兇手不會就藏在這些人裡吧?”太宰治眺望着遠處的人群,有些新奇地睜大眼。
“怎麼可能啊笨蛋。”
“不是有句老話這樣說:‘兇手往往會回到犯罪現場欣賞自己的傑作’這樣的?”
國木田獨步微微側身避讓過路的行人,眼神瞥向被太宰随口說的話吓得開始以自以為隐蔽,實則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動作打量周圍人的中島敦:“那可真是一個惡趣味的犯人。”
自從在網絡上傳開之後,每天過來圍觀的人絡繹不絕,除了這家店本身因為案件閉店,其他家店的生意倒是愈發紅火。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反倒推動了這條街的經濟發展,堪稱一種黑色幽默。
店門口已經被一圈黃色警戒線圍起來了,但依然擋不住聞訊趕來的媒體和好奇民衆的圍觀拍照。
“讓一讓,請讓一讓!”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拼命吆喝,才勉強給他們清出一條路通過。
簡單回複了周圍的質疑和抱怨聲後,男人就趕緊關上了門,把那些聲音和目光都隔絕在外。
“你們好,我是協助現場調查的安井。”
名為安井的警官長相氣質都很和藹可親,沒什麼威懾力,看上去很好欺負的老好人模樣,也正因為這樣才沒辦法很好地驅散周圍的圍觀群衆。
“你好,我們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直接切入主題吧,安井先生。”
“啊,好的好的,請跟我來。”安井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出的汗,帶着三人往店内走。
“受害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表面上是一家跨國企業的業務員,這次是來日本出差的,”安井收起自己的手帕,神情嚴肅起來,“但實際上,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了端倪,這家夥用的名字和身份全都是假的,而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基層成員,那個組織最近......”
“那個全都用酒名當代号的組織?”太宰治順嘴接了一句。
安井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那個組織,看來偵探社的大家也早有耳聞。”
“最近橫濱暗地裡流行的那種藥物也和他們有關,對吧?”國木田獨步扶了扶眼鏡,神色淡淡。
安井苦笑着撓撓頭:“是這樣,但是考慮到其中牽扯的利益過于複雜,我們這幾天越是調查越是陷入一團迷霧之中......不過,目前嫌疑最大的果然還是港口Mafia吧?因為這最直觀的侵犯了他們的地盤和利益。”
中島敦順着這個思路去想,确實是這樣,但他又覺得哪裡不太對,直覺告訴他這次并不是港口Mafia做的。
他下意識看向身為前Mafia幹部的太宰先生。
“我認為這次并不是港口Mafia做的,”然而說話的卻是國木田獨步,手裡的資料翻了一頁又一頁,“事實上,如果這種藥物大範圍流傳開來,最頭疼的應該是政府。”
“而且這種作案手法,據我們所知,港口Mafia裡也沒有任何異能力者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不在犯案的時候引起任何人注意。”
安井連連點頭:“确實是這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已經看到了那具依然坐在死亡時的位置上的無頭屍體。
“很可怕吧,已經過了三天了,卻完全沒有腐爛,甚至沒有屍僵,皮膚和活生生的人一樣柔軟。”安井語氣間充滿懼怕。
“有時候看久了,我甚至覺得他會突然醒過來,和普通人一樣。”
中島敦躲在國木田獨步身後,稍稍探出半個身體。
“這大概也是犯人的異能力的作用。”
太宰治上前,戳了戳犯人後頸部的皮膚,驚奇地叫道:“真的诶,是軟的!敦君快來試試,很有趣哦!”
“太宰先生,别這樣!”中島敦發現自己的手被太宰治抓住,并伸向那具屍體,頓時驚慌想要掙脫。
“國木田先生!”
國木田獨步對于新人窩囊的求救視而不見,而是專心查看屍體及附近的環境。
随後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一手揪住太宰治的領子迫使他蹲下來:“喂,别玩了,快看這個。”
“啊,”剛想鬧,就看到了屍體上出現的某種東西的太宰治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主動把受害者的大衣袖口扯上去,方便看的更清楚,“果然又是這個痕迹。”
“和其他兩個受害者相同的地方,果然就是這裡了吧。”
中島敦在逃過一劫後松了口氣,見兩人在關注同一個地方,他也蹲下來查看。
屍體手腕處,是一個用猩紅的線條刻畫成的雙手合攏,像是在祈禱的标志。
“不對哦,敦君,是旁邊的。”
太宰治指了指祈禱标志下面的,隐沒于手腕下方的淺藍色淤痕,那顔色過于淺淡,如果不是被人明确地指出來,中島敦甚至不會注意到。
中島敦也接觸到了關于最近在都市暗中流傳的藥物【天使之夢】,了解到吸食藥物的人身體上都會出現這樣的痕迹。
“但是這個好像比之前見過的要淺不少。”
國木田獨步對一臉茫然的安井和中島敦講解這種情況:“大部分人都隻知道【天使之夢】的吸食者身上會出現藍色淤痕,但很少有人知道這種藥物的毒性強大到僅僅是近距離接觸過身體就會出現對這種藥物的反應,他們認為輕微中毒反應幾乎沒有任何症狀,再加上賣家為了利益封鎖了消息,所以更是鮮為人知。事實上雖然很輕,但還是有肉眼可見的症狀的,比如這個。”
如果提前不知道,人們就算看到也隻會以為是靜脈血管透過手臂皮膚的顔色。
“好了,這下就能稍微理清一些思緒了,最初因為這種詭異又幹淨的作案方法和緻幻藥物,警方認定案件和宗教方面有關,于是認為這是【祈禱】的意思。犯人認為這些被害者有罪,所以特意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在屍體上留下了這個合掌的标記。”
“但是這個意思大概不是【祈禱】,而是【忏悔】。”中島敦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了,下意識接話,得到了太宰治一個贊賞的眼神。
“而這份【罪】則是和【天使之夢】有關。”太宰治起身,拍了拍剛剛拖到地上沾了灰塵的大衣衣擺,接着說道。
太宰治搭着中島敦的肩膀,見國木田獨步拍了照片後陷入沉思,于是轉頭對安井警官說道。
“接下來就去看看當天的監控吧。”
“好、好的!請各位和我來!”
安井帶着他們來到了店内的監控室,查看了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像。
“果然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呢,什麼都沒有看到。”中島敦認認真真反複看了半天,把案發的那幾秒都看爛了也沒看出什麼問題。
甚至因為監控角度恰好隻能拍到男人的後背,而男人從走進店裡坐下開始就一直是低着頭的姿勢,所以根本看不清具體是哪一秒被砍走了頭。
“确實,犯人相當謹慎,也可以說這份異能力很出類拔萃,如果說是遠程操控類型的,那我們無法在監控裡找到任何相關線索。”
“但是......”
國木田獨步指尖點了點屏幕,把右下方的畫面放到最大,能清晰地看到剛好有一幅挂在牆上的玻璃挂畫的鏡面化作一面鏡子,映照出了當時男人頭部消失的瞬間。
“第三起案件的時間點是21點4分13秒,被害人的頭消失了。”
沒錯,就是憑空消失了。
國木田獨步在紙質資料上寫下來。
和其他兩起案件的時間點并列。
三人和安井來到擁有查看這片地區所有監控權限的監控中心,在安井和值班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并出示證件和上級的許可後,立刻調出了這三個時間點各處的監控。
“喂,這個......”
聽到國木田獨步半天沒有後文,中島敦等了一會兒後轉頭問道:“國木田先生?”
隻見向來冷靜嚴肅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盯着眼前正在播放監控視頻的屏幕,瞳孔震動,緊緊皺着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什麼什麼?你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嗎?好狡猾,都不叫我一起!”
太宰治見兩人在監控器前站了半天,一動不動的樣子覺得好玩,于是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