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昨天忘記回你消息了。”程安昀主動認錯,“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你消息的時候我本來要回的,但我那會兒我經紀人剛好在和我說話,再然後我不小心就忘了,對不起。”
電話對面安靜了幾秒:“沒事。”
程安昀詞窮了,另一隻沒拿手機的手捏着枕頭一角,攥緊又松開,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無聊的話題:“你現在在做什麼?”
“準備開會。”梁雎宴說,“沒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完蛋,給人氣成這樣了。
雖然梁雎宴的語氣十分正常,但他就是覺得他生氣了。
此刻程安昀很想說些什麼挽留對方一下,可他實在有些無從開口。
面對面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隔着手機解決問題隻會越理越亂。現在他們相距甚遠,手機一關就沒了任何聯系。
每個人都是靠模仿身邊人長大的,模仿爸媽用筷子,模仿老師看書寫字。也正因如此程安昀完全不會哄人,因為在長大的過程中他沒有可模仿的樣本,程願教給他的哄人方式隻有抱着拍拍背。
但梁雎宴比他還高,他又抱不起來。
所以程安昀沒有說什麼,隻道:“我接下來這段時間沒有完整的一天假期了,等到過年的時候劇組才會放假,七天。”
梁雎宴嗯了一聲。
“你去忙吧,等……”程安昀頓了一下,“沒什麼,挂了吧。”
他想說等過年的時候再見,但話說出口前想到梁雎宴雙親健在,還有狗,他沒理由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跟自己呆在一起。
梁雎宴道了聲好,又說:“生日快樂。”
說完便挂斷電話。
程安昀盯着剛才的通話記錄看了兩秒,輕輕歎了口氣,又躺了回去。
下午剛到片場,程安昀準備去換衣服做妝造的時候吳易銘提着一個小禮袋朝他走過來,笑眯眯地說:“我剛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太突然了我沒來得及好好給你準備禮物,你别嫌棄啊。”
程安昀手上還拿着待會兒拍戲要穿的衣服,聞言将其放到一旁,接過吳易銘遞來的小袋子,笑道:“怎麼可能會嫌棄,謝謝吳老師。”說完他頓了頓,問,“我現在看看是什麼可以嗎?”
“當然當然。”吳易銘說,“都送給你了,什麼時候看都行。”
程安昀笑着道了聲謝,拿出禮袋裡的盒子。
打開盒蓋裡面是一節玉化的實心竹,他沉默了一下,将其拿出來看了兩秒,問:“這個……莫非是您……”
吳易銘頗為驕傲地點頭:“我自己盤的,盤了快四年。”
“……”程安昀将那節實心竹放回去,蓋上蓋子說,“還是算了吧吳老師,這個您盤了那麼久,肯定……”
“哎,你就拿着吧,我家裡還有呢。”吳易銘打斷他,打開盒蓋指着裡面的東西繼續說,“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喜歡文玩的,但竹子寓意節節高升,紅色代表紅紅火火。别的不說,我是真的很相信你以後肯定能出名,收着吧,啊。”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安昀也不好拒絕了,隻能笑了笑說:“謝謝吳老師,我會好好收藏起來的。”
“别收藏。”吳易銘一推眼鏡,“盤,一直放着可能會裂開的,沒事的時候弄點油盤。”
“……好。”
把禮物送到後吳易銘就走了,程安昀看着那節竹子,有些疑惑該用個什麼手法盤。
他将其收起來交給于沁幫忙保管,拿起剛放下的演出服在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想象着自己盤竹子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想象中的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的樣子。
就這樣少走了幾十年彎路,提前步入中老年人的生活。
拍攝結束已經是大半夜,夜空中又開始飄雪花。
程安昀坐在車上将那節實心竹拍了張照片給梁雎宴發了過去,并打字說這是他在劇組認識的一個老前輩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這次很快收到回複:[節節高升,顔色也挺漂亮的]
程安昀問:[他說讓我盤,但我隻知道盤核桃的手法,這個竹子該怎麼盤?]
片刻後一條新消息彈出來:[不清楚,等改天有機會幫你問一問我爸]
程安昀看着梁雎宴發來的消息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明顯還是有些不高興呢。
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睡完跑了還玩失聯的人是他,梁雎宴現在還能和他心平氣和地聊天,情緒已經很穩定了。
在等待回複的時間裡程安昀轉過頭看了眼車窗外。
或許是初雪有什麼魔力,之後他每次見到雪都會想起那天一起看了初雪的梁雎宴,想起那片落在梁雎宴發梢的雪花。
他沒再繼續等回複,打字:[橫店又下雪了]
點擊發送後他又編輯好一條消息,但兩秒後還是删除了輸入框裡那句:[我現在好像有點想你]
準确的說其實不止現在,也不止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