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抓住他的手甩開,一句話也說不出。今天一整天,我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更别說郵件了。
他興奮激動的呼吸突然消失了,我深吸一口氣,勾住他的脖子,想說什麼,卻噎住。我沒哭,他卻哭了。
XBZ的财務從不讓人失望,踏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我就收到了補償金。數目不大,但XBZ已算盡了人道主義。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坐在公園裡,直到路燈亮起,才發現一天過得很快。說好的走下去呢?蚊子都看不過去了,瘋狂地吸着我的血。我在一片嗡嗡聲中數了數賬戶餘額,除卻房租等開銷,勉強夠得參加稍微好些的詞作培訓。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除了胡樂樂之外,我在圈内僅剩的勉強算的人脈竟然隻有得益于應官才接觸到的柳海朱冰。
“你可以看看這個,有工作公司也會接給你們試試。”對方回複得很快,絲毫沒有過問我為何要詢問這些。
他發來了好幾頁培訓班介紹,明顯是柳海朱冰的自家業務,我草草看了幾眼,心中忽然煩亂得不願去看,直接問他:“怎麼報名?”
“其實報名和錄取時間已經過了,”對方道,“不過如果你想進來的話,我這邊可以先和公司商量一下。”
我有些訝異他竟會幫我說話,忙道:“謝謝……”
他道:“不用,公司對上次的合作還是很滿意的。然後是上次的款項,應該會在這幾天打到你的賬戶上,麻煩留意一下。”
我早已忘了這回事,忙說好。他沒再說話。我坐在原地,過了半響,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首我一直不敢去聽的《左跳》。此時此刻,突然很想聽。
歌聲入耳的瞬間,我竟然覺得很陌生,這不是我熟悉的《左跳》。然而某種澎湃的情緒卻愈發翻湧,這不是我熟悉的,卻是我參與創作的。
我忍不住低頭浏覽,評論區出乎意料得熱鬧,什麼話題都有,還有人在下面講起了冷笑話。我發出一聲“哧”之後,才猛然驚醒自己竟忍不住笑了下。
“新人作詞啊,好像沒看過,不知道什麼來頭。不過,還不錯,繼續加油哦!”有人說。
不管如何,先走下去吧。我拉着行李站起來,一隻巨大無比的蚊子突然停在我的手上,我伸手去揮,手機卻啪的砸在地上。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從小到大,很多人都這樣說。我總不以為然,現在想來,不成熟的人卻是我。
看着屏幕皲裂如蜘蛛網的手機,我竟覺得砸得不錯,蠻像藝術品。我正準備揣起來,到了口袋邊的手機卻突然猛烈震動起來,微信熟悉的默認響鈴永遠都能讓人立馬清醒。
我卻想不出有誰會在今天找我,唯一可能的姜思名或許早已登上飛往異省的飛機。我漠不經心地拿起來一看,手一抖,手機再次砸落地上。
我那時腦子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地撈起來,生怕對方響了太久挂掉了,火急火燎地接通時,還維持着張着嘴巴傻瞪着眼的模樣。
“老,老師?”我怎麼也想不到,應官會給我打電話。
他那邊似乎是某個場館,身後很多人路過,背着大提琴的、手持簧管的,他沒有回頭,但身後的人卻在背後朝他點了點頭才離開。
他那裡光線極亮,我這邊卻隻有昏黃的路燈,我的肩膀上還扛了兩個背包,左右各一個。他顯然有些意外,問:“方便講話嗎?”
當然了!我搗頭如蒜,跌坐回旁邊的椅子上,肩上的背包發出極其沉重的悶響。應官微微偏了偏視線,似乎往我旁邊看一眼,我這才發現我碩大的行李箱也進入了鏡頭。
他移開視線看着我,眼神中有稍微的歉意,“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直接打了電話。”
“沒、沒關系。”cao,我在說啥啊。
他竟然露出輕微的笑意,我愣了下,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句髒口,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
我……我手足僵硬,他那邊輝煌的燈光在他面前也遜色無比。
他到這時才叫了我一聲,“鐘夷商同學……”
他說着,我擡起三根手指在屏幕上往下一滑。
“咔嚓!”
“你想進入FED嗎?”
截屏的聲音和他的話音同時響起。我真想掐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