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以為我對任何事情都是無所謂的了。但我看見應官走開的瞬間,我抑制不住地想沖到他面前,然後跟他說……
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他真的是我最喜歡的曲子的創作者嗎?是我搞錯了嗎?
據後來姜思名說,我當時的臉色站在台上跟鬼沒兩樣,失魂落魄的模樣像下了台就會自殺。我朝他冷笑兩聲,故意把剛洗完手的水珠全甩在他臉上,讓他亂說。
其實他沒有說錯,我那時呼吸急促,眼前發白,那不是緊張,而是難受。這和應官沒關系,畢竟我們隻是初次見面,我隻是……是我辜負了,自己的人生,連唯一的喜好也沒搞清楚。我情願今天真的随便唱了一首口水歌。
拯救我的是坐在應官旁邊的女評委,她說:“應官老師剛剛被工作人員叫過去了,應該等下還會回來吧。”
主持人轉過身和後面的導演組确認了一遍,才說:“應官老師去處理一些緊急狀況,我們等他十分鐘吧,各位評委老師先評分吧。”
所以,他不是因為生氣離開的,隻是臨時有事?我撐着混亂的頭腦呆呆地望着底下的評委一一給出自己的分數。每一位選手的分數都會影響自己所在團隊的總分。總分有十分,我的平均分大概隻有6分吧。勉強及格,還行,拖後腿我也不能拖得太嚴重。
應官是在中途回來的。他坐下的時候眼神掃過了我,我下意識地挪開了眼睛。不對,我怕什麼,明明我一點錯也沒有。我又看了回去,應官已經埋頭在準備評語了。我挺直的背脊又不自覺松懈下去。
他是最後點評的,也是最後給分的。他舉起打分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緊緊盯住他打分很久了。即使他打最低分,也無可厚非——
“8.5!是目前全場的最高分!”主持人高昂的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傻傻地望着那用黑色馬克筆寫的碩大的8.5,什麼也不會思考,什麼也不會說了。
我早該察覺的,應官就是那樣嚴厲又溫柔的人。可惜我那時太年輕,竟不懂得他到底多好。
“可是,那是應官欸!他你都不認識!”姜思名大力搖晃我的肩膀。
我作勢要打他,他咻就把手縮了回去,讪笑兩聲,轉移話題,“不是,這食堂也太多人了,咱們得排到什麼時候啊。”
我們已經被人擠人堵在食堂快二十分鐘了。看來這裡同時在錄的不止一個綜藝。
“我出去吃。”我說着轉身,姜思名欸了兩聲跑着跟了上來。
他叽叽喳喳,“我們吃什麼,聽說對面有家炸醬面很香的……”
他說着突然慢慢停了下來,鬼鬼祟祟地扯我的衣服,“那不是ABURP嗎?他們居然也會來食堂吃飯。”
我對他瞬間卑微的聲音無語了,扯着他的衣領,“你怕什麼啊,能不能大聲點說話。”
ABURP的領隊,Edbert單手插在兜裡從門口走進來。大熱天的,他們全員穿着及膝的黑色風衣,嵌着鉚釘的腰帶上細長的銀鍊越過腰身反方向鈎回到領口上。
“好帥啊。”姜思名感歎。
跟奔喪似的。我隻覺無趣,擡腿欲走,卻看見Edbert徑自走到一張桌子前,對着在座的人微微鞠躬。
Edbert十八歲,是中德混血,淡金色的頭發蓋住半邊眼睛,看誰都是一副鼻子朝天的模樣。這是哪方人物還能讓這少爺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