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灤一邊倒酒,一邊視線在他身上掠過。坐下之餘,嘴角的笑意更甚,“早就聽聞成王妃殿下的美名在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若是換成旁人,隻怕是在我說第二句話的時候便已經坐不住了,還得是成王妃。”
杭行謙擡眸看他,“你究竟想說些什麼。”
宋灤見狀倒也不繼續裝下去了,他放下酒壺癱在桌椅上,“我隻是好奇,王妃與成王成親十載,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能讓王妃絲毫不顧及這十年來的夫妻之情。”
杭行謙冷冷地說道: “我和他之間的事情,用不着和你們這些人解釋。”
“哦,我懂,皇室秘聞,不得外傳。”宋灤倒是一副瞬間明白一切的樣子,端起酒盞裝模作樣地要給他賠罪。“王妃倒也别怪在下不懂規矩,估計戳痛處之類的。着實是因為王妃殿下方才所言,和之前所行,萬一不知哪一日得罪王妃,我們這些人着實是擔不起。”
杭行謙道:“公子既然說擔待不起,不如我們換個說法可好?”
“哦?”
宋灤到時沒想到事情都到這種程度了,他絲毫沒有打算離席,倒還能沉得下去心。如此一來,看上去倒也像是個人物。
他又道:“在下洗耳恭聽。”
杭行謙:“你把人給我,我不僅可以保他性命無虞,而且就軍饷貪墨一案我可以幫他翻案。”
宋灤一怔,随即很快就反應過來,“王妃這不是說笑呢。我知您剛入朝,迫于想做出點成績,但軍饷貪墨一案已經是塵埃落定,而且就憑殿下、我倒是有些不相信。”
杭行謙:“其實到底是不是塵埃落定,到底有沒有機會,你清楚當然我也清楚。否則千裡迢迢地來了京城,總不能一無所獲地回去。怕也是不好交代吧!”
宋灤眸色瞬間暗了下去。
杭行謙見狀乘勝追擊,“當年宋大人得先帝庇佑,得以離開京城,掙脫朋黨之争的漩渦。可今日不同往日,就算是大人真的有心,再想過那些清靜日子倒也是不大可能了。選擇的機會早已經過了,如今再次選擇,公子說相比于當年如何?”
宋灤當然清楚,他也曾勸過父親。隻是随之而來都是丞相府先一步察覺異樣,一面是野心勃勃的嶽相,一邊是同僚的含恨而亡。當局勢和堅守在心底的正義發生沖突,他們這些處于下層的人到底該如何選擇。
杭行謙看着他,就知道這一次沒賭錯。
宋灤擡眸,“你總得給我透點底兒吧。”
其實此刻的杭行謙也稱得上孤立無援,可他不能說。“這有何難,成王算不算是這次的底牌。”
“哦?”這個答案倒是出乎預料。
既然話已經出口了,杭行謙隻能硬着頭皮編下去,“想必公子也聽說了此次事變,舒袁兩族并未表态,還有安親王。成王,言盡于此。”
宋灤:“你的意思是舒相和安親王願意插手這件事?”
杭行謙道:“隻要能從這件事上獲利,他們自然是願意的。”
宋灤想了想,似乎下一刻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擡眸環視四周間,他倒是再一次收斂了臉上的情緒。頗具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倚靠在椅背上,“口說無憑,倒是殿下若是能順利從這件事上脫身一切,倒也是未嘗不可。”
話音落,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一側禁閉的房門。
危險也即将到來。
樓下,錦衣華服的公子算着時辰差不多了,茶水都不知道涼了多少次,才緩緩起身,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袍。
識趣的下人立刻就迎了上來,“公子,可有什麼要吩咐的?”
公子擡眸看了一眼樓上,“想必他們也該談得差不多了。”
“是,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直在盯着廂房,隻是曾經成王的那個侍從守在門外,屬下們這才不敢貿然靠近。”
公子悶聲,“嗯,想不到這成王倒是養了條好狗。走吧,我們也一起去看看熱鬧。”
“是。”
那一行人的身影剛出現在二樓,時章就察覺到了異常,他快步上前敲了敲房門,随即開了房門,出現在兩人面前,“主子不好了,是嶽相府的人他們已經朝着這個地方來了?”
反應過來的杭行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宋灤卻是一付好即将登場的松弛感,甚至還有些期待。
車輪吱吱作響地轉着,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經鎖定了目标。車輪剛停下,景元初就被守在門外的小厮攔住,“你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