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的一聲響徹在紫宸殿,年幼的新帝景行昏沉的意識因為墜落清醒的徹底。殿内燃着微弱的燭光,環視四周間卻不見幾名宮人。
深夜的皇城帶着難以言說的陰森,這座城的可怕也在此刻纏繞般湧上心頭,景行環顧四周,就連窗外的昏暗也在這一刻将一切不安放大。他迅速爬到床榻上,用被褥将自己的身子團團圍住,蜷縮着身子,不讓風有一點可能得逞的迹象。
可是這一夜似乎漫長得有些望不到盡頭,他像是在昏暗中期盼光亮的鼠輩。
又不知過了多久,景行的腿腳已經傳來點點酸痛。可依舊沒有人出現,他不敢聲張,也不敢離開這裡,因為他深刻地知道這宮裡的道理,尤其是在他坐在這裡位置之後。他更是不敢輕易地相任何人。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遮擋在面前的簾子被猛然掀開。景行看到了那張滿是着急的臉,他的面容讓他在那一刻覺得心安。
“淮安,你終于來了……”
楚淮安拿着燭台,驚魂未定的手還未放下,他就覺得自己的腰上突然被什麼圈住,緊接着力道越拉越緊。伴随而來的還有景行,徹底放松下來的情緒。“淮安,楚大人,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楚淮安的身子因為他的靠近猛地一怔,正當他不知該如何的時候,他的話語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楚淮安緩緩掰開他的手,“陛下,您怎麼啦?”
這一聲陛下似乎也在這時點醒了驚魂未定的景行,他的理智被喚回,景行抹了一把眼淚,松開了抱着他的手,“我、朕沒事。”
楚淮安垂眸看着他,他終究還是孩童的年紀 ,他耐下心來說道:“陛下,在屬下面前不必遮掩。”
似乎是他有顧慮,楚淮安補充道:“屬下不會嘲笑陛下的,陛下不必因此擔心。”
沒有真的之類的話語疑問。
景行隻是擡眸看着他,孩童的眼眸總是這般純潔,又恰似驕陽般明亮,讓他在不忍。
楚淮安點了點頭,“嗯。陛下你永遠可以相信屬下。守護陛下是淮安畢生的使命。”
“嗯。”景行悶聲,又在片刻間垂眸,恐懼被吹散之後,理智占據上風。對于剛才的恐懼景行竟然一時間該如何開口。半晌也隻是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朕沒事……”
楚淮安見狀也不再繼續問些什麼,隻是下一刻他将燭台放在一側,蹲下身子盡量保持與他身子持平的狀态,耐心地解釋起來。“陛下方才殿中出點事情,所以屬下才遣散了殿中的宮人。不料讓陛下因此受驚。是屬下的罪過,屬下願任憑殿下處罰。”
“嗯。”景行悶聲。
“陛下……”楚淮安看着他的樣子,輕歎:“此時已經淮安已經處理妥當,待到明日這殿中會有新的宮人,陛下可以嘗試信任他們一點,但再像不要今日這般輕易地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人面前。您是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讓人知,陛下您知曉嗎?”
“我……”景行猶豫着,直到對上他真摯的眼眸終究将心底的顧慮脫口而出,“是不是我、我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或許說父皇選錯了人?不……我的意思……不是……說父皇的選擇是錯的,隻是我……我好像真的不懂怎麼當一個皇帝,一個好皇帝,像父皇一樣的好皇帝。”
楚淮安反問:“為什麼陛下會這麼想?”
“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日四皇兄的志在必得我都看在眼裡,還有、還有那些大臣的眼眸,我也看在眼裡,似乎他們……他們所有人都不相信這皇位會落在我手裡,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景行說到最後聲音幾乎是要泯滅在搖曳的燭火之中。
楚淮安不敢議論朝政,隻敢用他所懂得的那些道理勸說他,“陛下,雖然有些事情屬下也不懂得,但屬下知道先帝此舉必有深意,而陛下所顧慮的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不管過往如何,如今您就是陛下,陛下就是您,所以您不要想這麼多。陛下年幼,自然有大把時間學着如何成為一個好皇帝。”
“嗯,我、朕會學着成為一個好皇帝。不會讓父皇失望,也不會讓你們失望。”景行說着又是一把摟上了他的腰。抱着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怎麼也不肯放開的那種。“那、淮安會一直陪着我嗎?”
面對他如此,楚淮安不忍拒絕,隻得再次耐下心來重複着自己的使命,“陛下,屬下是衆影衛之首,直屬于陛下,守護陛下是屬下畢生使命。屬下會一直守着陛下。”
“嗯。”景行說着,抱着楚淮安的手似乎又緊了幾分。
楚淮安卻沒有因為他這一行為,有片刻行為上的失态,反而是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陛下,您真相信成王會謀反嗎?”
“我、朕、父皇選擇相信成王,朕自然也是選擇相信皇叔。”
楚淮安聞言,心底的顧慮倒是頓時間松了一大半。陛下相信殿下那就行了,否則以後殿下即便是機會自證清白,隻怕也是百口莫辯。
“嗯。”
景行松了手,看着他問道:“淮安,你這是在擔心皇叔嗎?”
說不擔心那自然是假的,楚淮安道:“先帝給屬下的任務屬下尚未徹底完成,更何況、更何況……”
嶽宏義特意選擇這種方式,其背後的目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