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窩裡有三個隊友如今在自己的床底下,那麼此刻在外面敲門的那個隊友是誰,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顧北想,肯定是顧思遠過來要他哥。
他去把門打開,正想說你哥和王俊索亞兩人躺在床底,顧思遠卻先他一步開口說道:“我給你講一些規避心魔境陷阱的方法吧。”
顧北略有些驚悚地看着顧思遠。
這小子能有這麼好心?今晚喝錯血了?
他試探地問:“你被你媽媽奪舍了嗎?”
顧思遠:“……”
顧思遠面無表情地說:“感謝你把我媽媽想成一個很好的血魔,但是你為什麼把我往壞裡想?”
顧北狀似正經地說道:“還是要考慮血魔多樣性的。”
顧思遠佯裝不耐煩,“聽不聽?不聽我走了。”
顧北連忙伸手拉住轉身的顧思遠,“聽聽聽,大人請進房。”
一人一魔相對而坐——坐在床上,床下就是另外三個隊友。
“先給你講一下心魔境的卑鄙之處。”顧思遠面無表情地豎起一根食指,“第一:它會幹擾你的五感,讓你出現幻覺,這個你已經體驗過了。”
顧北認真地點點頭。
顧思遠又将中指豎起來,單手比着個“二”,“第二:心魔境會将你的記憶、所思、所曆、所見都給雜糅起來,給你生成新的記憶,讓你産生記憶錯亂,并且會扭曲一些你所正在經曆的感知。”
下一刻,顧北看見顧思遠豎着的兩根手指突然斷了,掉落在床上。
他的雙眼猛然瞪大,任憑那兩根手指順着床鋪的凹陷滾到他的腿邊。
顧北背後的汗毛全炸起來了,感覺心底涼了一瞬。
“有時候你會看見這樣莫名其妙且突然的景象。”顧思遠的聲音響起,将他從驚懼中拉回,那兩節手指變作血霧,飄回了顧思遠手上,重新凝聚為兩根手指。
“一旦你看到這種反常情況,不要去深究,不要去在意,把這種情況當狗屁就行。”顧思遠活動了一下重新凝聚的手指,繼續說道,“你越是去計較,心魔境就越是會往這方面給你挖坑,讓你往裡掉。”
顧北怔怔地點頭。
顧思遠又豎起無名指來,“第三:我們都很愛你,永遠不要相信心魔境讓你感受到假象,它會讓你覺得自己被所有人讨厭,被所有人針對,但實際并不是這樣,不要被那種假象帶壞了心性。”
聞言,顧北一怔。
他剛剛還在想王俊會不會讨厭他……這不是他的性格問題嗎?
“……”顧北突然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讓自己思緒回籠。
王俊被他打這件事都發生多久了,為什麼他在今晚才有這個意識?王俊平日裡跟他相處明明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厭惡或是煩躁。
顧思遠的聲音冷冷地傳來:“不要去深究。”
顧北晃了晃腦袋,從恍惚的狀态中掙脫出來,看向顧思遠毫無情緒的血眸。
顧思遠豎起第四根手指:“我們都很能活,并且都在我爸爸的庇護之下,并不會出現突然暴斃這種情況。你如果看見我們死亡,那都是假象,不要信。”
“凡事有萬一。”顧北說道。
“魔修有時候很難分辨現實與心魔境的區别,你暫且這麼記着。反正王俊死了能當鬼修,還能拿個妖鬼雙修的高級證書;我在我媽媽那裡有備份,隻要魔域之主不滅,我就能無限重生;我哥是靈,隻存在滅識碎玉的情況,他是我們家的重點保護對象,能死亡的幾率比你買彩票中個兩百億還小;索亞……”
說到索亞,顧思遠突然沉默了。
他不知道索亞能有什麼退路。
天使會死嗎?
顧思遠開始在腦子裡快速翻閱與北洲常識相關的記憶,翻不到,于是他去翻閱從母親那裡繼承的一部分記憶。
找到了。
【天使不會死亡,但會消亡。】
消亡。這個詞對于魔來說,并不陌生。
魔的死亡就是消亡。人死後會留魂,但魔什麼都剩不下,沒了就是沒了,十方三界,六道輪回,再也尋不到那個魔的任何殘留。
顧思遠記得,他爸爸說自己變強就是為了保護可能會消亡的媽媽,要排除掉一切對媽媽來說是隐患的存在。
媽媽有爸爸,索亞有誰?有誰保護索亞?
“……”顧思遠眸光微動,垂眼看向床上鋪着的被子。
他是來找顧北和他哥的,自從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起,這個房間裡的一切就暴露在了他彌散的血氣中,他知道另三個隊友都躲在床底下。
“索亞,你有什麼退路?”他輕聲問。
索亞掙脫了王俊的束縛,從床底探出頭來,笑道:“信仰不滅,我就不滅。”
顧思遠追問:“你的信仰是什麼?上帝?”
“是隊長。”
“……好,我會保護好我哥的。”
床底另一邊的顧思議笑着小聲嘟囔道:“這不就是變相說要保護索亞麼?”
小别扭。
顧思遠得到了答案,又看向顧北,言歸正傳:“最後,把自己當成皇帝,生殺予奪平常事,生也血肉,死也血肉。你是魔修,隻需要顧好自己,不要恐懼他人的死亡,也不要去在乎,你不是聖人,沒有義務救那些人,更不用為那些人的死付出代價。”
顧思議從床底的另一邊探出頭來,猶豫道:“如果有能力的話,還是要救一下别人的。現在修起真來,靈根對人的影響并不大,你也不是冰靈根,不要變得冷情冷性。”
“我會注意。”顧北點點頭。
顧思遠看看兩個隻從床下探出腦袋來的隊友,面無表情地說道:“趴床底的感覺就這麼好嗎,不舍得出來了?”
床底下那三個聞言,連忙出來,坐在床邊的地毯上。
“咳咳,我來做一下總結。”顧思議正經地靠在床邊,“雖然我們第二個任務完成的一地雞毛還有點莫名其妙,但是,我相信大家都從其中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顧思遠:“我沒有什麼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