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顧北擡頭看了一眼滿身符咒和縛魔絲的邪祟，這麼一大團東西凡人可看不見。他轉頭和顧思議聊天：“邪祟能淋到雨嗎？”

顧思議和顧北的腦電波成功對接，他笑說：“邪祟牌雨傘？”

兩人正暢想着這麼大一隻邪祟擋在電驢上方遮雨，那下雨的時候騎電驢該有多爽，老天這就降了一場雨下來，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邪祟擋不了雨。

兩個被驟雨淋成落湯雞的天師現場給自己畫了個避雨符。

還是符咒好用，萬能的符咒。

兩人牽着一個巨大的邪祟牌氣球走進管理局時，引來了不少矚目。

許多看着年齡跟他們相差不多的天師都駐足看了一會兒這個“氣球”，更有的姑娘家問能不能摸。

顧北無語。他們牽的這是邪祟，又不是真氣球，摸什麼摸……

顧思議唰唰幾下拽着縛魔絲把邪祟拉下來，“摸吧，摸一把收一積分。”

顧北：“……”

他一時間有點分不清自家隊長這是想借機賺錢，還是在委婉拒絕。

那個姑娘還真付了一積分，盡情地摸了一遍這個大邪祟。

天師之間轉賬積分，可以通過輸入對方的天師編号直接轉賬，也可以面對面掃碼付款。

有小姑娘開頭，其他駐足觀望的天師也付款來摸。

顧北很疑惑，這些天師是沒見過邪祟嗎？

天師分許多種類，大體來講有八種：除祟，捉鬼（陰陽），降妖，除魔，驅邪，禳災，風水，綜合。術業有專攻，誰擅長幹什麼就幹什麼，并不是所有天師都七項全能是個綜合，很多别的分類裡的天師沒有除祟天賦和能力，很可能終其一生都沒見過溫馴的祟長什麼樣，接觸機會更是沒有。

所以這些駐足觀望的天師才跟些沒見過世面一樣，稀罕的不得了，花錢也要摸一摸。

以往他們看見的祟都猙獰又狂躁，甚至有的邪祟是和天師邊打邊被拽進管理局收容的。

兩人牽着邪祟顯眼，先到的那四個人很快來和他們彙合，一并來的，還有一個金發金眸的姐姐。

金發金眸曾是東洲沂人中貴族的外貌特征，不過如今的東洲沒有那些封建階級了，這種外貌也隻有美麗意義而無階級意義。

而且這位金發姐姐是個桂樹妖，這種外貌顯色隻是因為她開的桂花是黃的。

顧争馳給狗狗隊介紹：“這位是桂樹前輩，桂樹妖，也是中部管理局的祟級裁斷員。”

五個小天師一愣，然後紛紛說前輩好。

桂樹原來還是名字嗎？

桂樹和五個小的打完招呼，繞過來看了看顧北身後的邪祟。

“你們這是第一次捉祟嗎？”桂樹問。

這位桂樹前輩說話溫溫柔柔的，細語缱绻，聽的五個小孩耳朵有點發癢。

顧思議回答：“是第一次捉。”

“運氣很好，第一次就遇上了一隻溫馴的正祟。”桂樹一眼就判斷出這個邪祟的正邪，示意他們牽着祟跟自己走，邊走還邊和他們講其他除祟天師第一次捉祟的經曆。

原來他們手裡的這種溫馴祟是極為少見的，絕大部分祟因為是人類欲望集合體的緣故，暴躁又偏激，别說捆起來了，想要摁住都很難，大多會被就地擊殺。有的除祟天師一上來就被猙獰的大祟吓破了膽，連夜來管理局轉職幹别的。

幾人走至一個無窗的小房間中，桂樹讓顧北和思議将祟身上的縛魔絲和符咒都褪下來，然後讓無關人員出去，關上了小房間的門。

小房間靠着走廊的那面牆是透明的，摸着像玻璃，但細看玻璃上有許多金色的符文，加持着玻璃的堅硬程度。

狗狗隊幾人趴在牆上，圍觀桂樹是如何确定祟等級的。

“能幻化成人，等級肯定在乙下等之上。”顧争馳施法給兩個淋過雨的小孩烘幹身上，“在電話裡聽你們說的那麼嚴重，我和老祖宗還以為你們碰上大麻煩了。”

“我們也沒經驗嘛……”顧思議想到孫浩的事，轉頭問顧争馳，“為什麼邪祟會纏上我們同學？”

“三種可能。一，那邪祟的核心欲望和你們同學有關，你們同學的處境或狀态吸引到了那個祟；二，你們同學的身上有什麼凡人不該帶着的東西吸引着祟；三，原因是前兩者的結合。”顧争馳慢條斯理地說，“你們明天再給他檢查一遍身上，問問有沒有碰或者接收奇怪的東西。”

顧北也回頭問：“我們那位同學的眼睛裡還有鬼氣，這又是怎麼回事？”

“鬼氣？”顧争馳一愣，“經常被鬼纏身嗎？”

“他說就最近被這隻正祟纏着。”顧思議說，“而且鬼氣隻有顧北能看見，我們都看不見。”

顧争馳聞言有點複雜地看了顧北一眼，“隻有顧北能看見的話……有可能是幻覺。”

果然。

顧北把視線轉回玻璃牆中。

幻覺……他這樣以後會不會影響出任務？日常生活方面呢？也會開始疑神疑鬼嗎？

但房間裡正在和正祟接觸的桂樹很快出來了，一句話把顧争馳對于“鬼氣是顧北的幻覺”這一判斷給否決了：

“這隻正祟是鬼祟結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