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姨解釋：“小王也隻跟我說了他姓王，當了太太的面我們都叫他鵬鵬，太太不在，我才這麼叫他，按理是該稱呼王先生！他不許這樣的稱呼！”
玉明月恍然才了解！
燒水壺報警聲響，她伸手去提，王乘風從另一邊已經提起，澆在裝進菜壇裡的蘿蔔纓上，霧氣正在往上沖，她探着腦袋好奇地去看壇子裡的菜，他伸手擋住熱霧，“燙！”
看着擋在眼前的手掌，玉明月愣了愣，向趙姨打了聲招呼，溜出去找外婆。
“不學怎麼封壇？”
他一句話把人留在身邊。
玉明月頓了頓腳步，“不學，我又不做！”
趙姨笑了，“讓她去吧！月月從小來家裡，這還是頭一回進菜園、進廚房，已經難得了！”
到了客廳，玉明月裡外找了一圈，不見外婆、關奶奶，又到庭院後轉一圈，也不見外婆、關奶奶。
王乘風封好菜壇出來，一個庭院那頭，一個庭院這頭，玉明月假裝沒有看見，繼續找外婆，一記響指打在她耳邊，“今天吃不了酸菜豆米，想吃，我去鎮上買回來。”
“我又不是非吃不可！”
“下次做。”
“做什麼？我今天是因為奶奶才留下來吃飯的！”
言外之意：沒有下次！
他把右手手背舉起給她看。
“少拿這事來威脅我！”
“他要留疤呢！”
她想跳下台階，繞道走開，被堵進石柱夾角！
“留疤就留，誰讓你自己沾水的！”她從他面前擠出去。
再到客廳，外婆、奶奶正在火爐前翻看相冊。
懷疑剛才被堵的那一幕被看見，玉明月試探性問：“奶奶、外婆，我剛進來你們怎麼不在？”
外婆說：“剛才奶奶上廁所，我陪她進了裡面！”
“哦！”玉明月沉了口氣，扶着奶奶、外婆一起看相冊！
相冊一本是關奶奶兒子的，一本是關鵬鵬的。
關奶奶布滿皺紋的手細細撫過相片上的人，“這是關辰帶鵬鵬去北京時候照的，快過年了，關辰該回來了，鵬鵬都回來。”
“奶奶，關伯伯還在抓壞人，鵬鵬哥哥……”玉明月含住淚花，挽住關奶奶挨着坐在一起，擡眼望出窗外，“奶奶，你看，今天好熱鬧，像過年的感覺！”
“是啊，鵬鵬每次回來都帶着戰友回來，回來就忙前忙後。我記得小時候也是這樣，他媽媽走得早，沒有人替他，他什麼都自己動手。”關奶奶壓着手中寶貴的相冊，看着屋外天色漸晚，“鵬鵬他們都弄好了吧？”
“快好了！”玉明月披好關奶奶身上的外衣，“奶奶，外婆，我扶你們去看看。”
關奶奶這才舍得放下手裡面的相冊。
走出客廳，院内已是一片燈火通明，紅色胭脂蘿蔔、小人參白蘿蔔，晾在燈籠周邊，白裡映着紅，熱鬧又富生活氣息。
“真好看！明天我也要在院子裡挂滿燈籠，到晚上全部打開，也像這樣！”
外婆點頭，“就依你，明天把院子裡也挂滿。”
王乘風穿上外衣，擡手輕輕擋開上方碰着頭頂的樹枝，穿過燈籠走來，聽她正問關奶奶：“奶奶，這些燈籠是趙姨從鎮裡買的，還是從林城買來的？”
關奶奶見王乘風走來，笑着說：“這個呀，你得要問鵬鵬，是他買來的。”
玉明月回頭：“……”繼續扶着關奶奶、外婆在院子裡散步，“外婆、奶奶，你看，這個燈籠最好看，應該是手工做的，還可以從下面放燭進去，像許願燈！”
“不知道能不能飛？”關奶奶轉身招手叫過來王乘風，“鵬鵬，你看這燈籠，它能飛嗎？”
“奶奶，通電栓着，它飛不了，往裡面放上燈芯，剪斷下面線頭，可以飛。”
“這樣啊。”關奶奶懂了原理，點點頭，松開玉明月，拉着外婆去一邊。
獨獨把她留下，還有他！
蘿蔔切完，犬子在屋角晾曬，玉明月把他一個人留下，走過去，“晾在外面下雨了怎麼辦？”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沒有雨，晾幹清洗、切丁、腌制、裝罐，就成蘿蔔幹了，期不期待？老大做的蘿蔔幹味道很不錯，酸甜麻辣，各種口味都有。”
從那邊躲到這邊，說的還是他！
玉明月想說：我什麼口味都不喜歡！
但想到有時候吃早餐，徐姨盛上一小碟，嚼得嘎嘣脆。
偏甜的口感更好！
開胃！
“喜歡甜的！”
他走到她身後。犬子笑了笑，“到時老大多做點甜味的！”
“我又沒說要吃！”
她其實就是想吃，隻是不好承認，轉身，他正站在面前！
二毛湊過來，“可又沒說要給你吃，是送你，這樣總行了吧！”
不及玉明月回答，二毛嬉笑道：“我又沒說要！”
玉明月直瞪眼！
“不許瞪人哦，瞪人了眼睛變小，不美了！”知道有可能要挨揍，二毛邊說邊閃開！
“有本事不跑啊！”玉明月追出兩步，王乘風看着她打鬧。
到了晚餐，玉明月一口氣幹掉兩碗米飯，除了時不時給外婆、關奶奶夾菜，幾乎都在忙着進食！
二毛、犬子眼瞪眼，原本以為她瘦精精的，不是幹飯人，沒有想到啊！這麼能吃，真是應了她說的那句話：我會吃啊！
果然會吃！
蝦皮、蟹殼、骨頭……她面前堆了一堆，趙姨還清理過一次！
王乘風倒沒怎麼吃，連蝦都沒有剝一隻。
不會是裝手疼剝不了吧！
玉明月看一眼：管他呢！外婆、奶奶吃好，她也吃好，收拾幹淨面前的殘羹雜物，随外婆、奶奶去客廳。
“糯米紅豆酥不吃了？”
他總想把她留下！
玉明月回頭看眼餐桌，除了那碟糯米紅豆酥沒有動，其他的都吃得七七八八。
關鍵那糯米紅豆酥在他面前！
“不吃了！”
她說的同時，糯米紅豆酥已遞到她面前。
“……飽了！拜拜，好見不見，下次不見！”
這一天總算過去！
但被他伸手拉住，“電話号碼。”
他有意用右手拉她，赤裸裸的傷口就擺在她眼前。
二毛見機幫腔，“你看，老大洗這麼長時間的菜，泡水裡，手上的傷都成這樣了！”
傷口本來不大，可長時間泡在水裡，好像是要比開始嚴重。
玉明月草草看眼，擺動衣角，想甩開他的手。
王乘風起身，“等會兒奶奶睡下，我們也要回去，送你們過去。”
“不用！”
公然拒絕！
嗅到他平靜氣息下的驚濤駭浪，二毛、犬子麻利起開！
“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了！”
他再拉着，她就把外套脫掉！
王乘風松開手！
關奶奶見客廳裡的大鐘指向九點，握住外婆的手，“你帶孩子回去休息吧，種的菜想吃了來摘，我也準備準備休息了。鵬鵬他們忙一天，也累了！”
“好，我帶月月先回去。”外婆送關奶奶到房間，趙姨向大家打過招呼，照顧關奶奶休息。
不一會兒，關奶奶又開門出來，“月月，今天的食盒好吃。”
玉明月扶着外婆已經出了客廳，回頭抱抱關奶奶，“奶奶喜歡，我每天都送來！”
“好！”關奶奶微笑着點點頭，“去吧，注意扶着外婆！”
“嗯，奶奶晚安！”
穿過庭院燈籠，石徑曲幽，玉明月攙着外婆向院外去。
王乘風在窗前目送。
趙姨照顧好關奶奶睡下，輕輕閉門出來，“小王，你們又辛苦一天，也早些回程去休息！太太這病一天兩天難好得起來，今天的事睡一覺，明天又不記得了，你們有你們自己的事情忙，不用這樣頻繁辛苦往來！我替太太、替關家，謝謝你們！”
說着，趙妻鞠躬謝禮！
王乘風輕輕擡手扶住趙姨，帶犬子、二毛離開。
溪邊路燈灰蒙，一老一小，影子倒映進花圃叢中，玉明月擡手指向天上星宿，“外婆，你看，那顆星星最亮！”
風輕輕吹，影子又倒映進另一面的水中。
一抹遠光照來，瞬間又把影子扶回岸邊。
玉明月轉身，不近不遠的距離，他駕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