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重新落回到她身上，長發烏黑亮麗，随意披散。
一個字，亂！
穿着嘛！
燈籠褲配棉麻大衣，大衣裡套昵子衣，一身衣服的顔色和她年齡十分不搭調，大紅色、暗紅色，隻有五六十年代上了些年紀的阿姨才穿！
細看臉蛋，眼睛大又圓，鼻子高又挺，五官精緻，和第一眼看見的一樣，長得不錯！
隻是，閃閃亮亮的一雙大眼睛裡，透着一股子……壞脾氣！
王乘風輕輕呼口氣，好心替司機勸道：“這是城區主幹道，不能停車，到前面站台再停。”
“我喊的是司機，關你什麼事？”
狗拿耗子！
玉明月冷眼睨過，又朝司機喊，“師傅，我讓你停車！後面來有人追，你等一下、就一下不行嗎？！”
“違停150，扣三分。”
“好！來，我給你錢！”玉明月從棉麻大衣裡掏出錢，錢并不多，亂七八糟一大把，理出兩張百元，上前扔給司機，“現在可以停了嗎？”
司機熟練地撐控着方向盤，并沒有要違停的意思！
全車人一路都看着，分得清誰講理、誰不講理，玉明月尴尬地愣在中間，不好意思再無理鬧下去，撥打衛子洋的電話又無人接聽。
衛子洋來追她時，電話落在了車上。
玉明月看眼窗戶，靈機一動：跳窗！
伸手去推玻璃。
一隻大手臂快一步伸上前扶住座位把手，剛好擋住車窗！
綠色衣服！
擡眼，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絲滑般從她眼角餘光掃開，像是預判到她的想法，但又直落落無視，故意要擋着！
語氣十分不友好，“幹嗎？！”
“什麼幹嗎？”
一雙好似會說話的眼睛輕挑回轉，茫然的根本不知道她在問什麼！
裝！
玉明月壓着火，對上含帶三分含笑的眼，跟勾人似的望着，弄得她慌亂錯開，“讓……請讓一下，把手拿開！”
“拿到什麼位置？我沒有碰着你！”
“你擋着我了！”
“要跳窗？”
他明知故問，但就是不讓！不及她推窗，松手讓開，人已坐回位置上。
她若是要跳窗，就得從他懷裡借過！
“你！”玉明月咬牙切齒！
他看着她，輕一笑，“我沒有擋着你！”還一本正經合上風衣，穩穩當當坐着。
“……”
巴士車繼續行駛在公路，衛子洋超近道追來，十字路口，一輛黑色轎車駛來停下。
遠遠地隔着車窗，玉明月總算松了口氣，可黑色轎車載着衛子洋去了另一個方向。
她以為衛子洋會追來！
車後面的情況他全看在眼裡，知道人沒有追來，眸色輕挑，看向她。
兵荒馬亂中對視在一起，除了嘲笑，就是像看了出好戲！
應該不止他吧！
她當着全車的人面不分情理地嚷着叫司機停車，司機雖然沒有停，但速度并不算很快！
現在，車上的人都看見了追車的人坐上車後沒有追來！
玉明月掃過車廂裡的人，他們看她的目光好像都帶着嘲笑！
“停車！”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司機被鬧得來了脾氣，“我說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上車嚷嚷着快走，走了又一直嚷嚷着停車，幹什麼？我這車給你家開的？！”
“你怎麼說話！信不信我讓你明天開不了車！”
王乘風半倚車窗，見她是真生氣了，起身勸司機，“對小姑娘說話注意點，不用這麼豪橫！”
并把她扔給司機的錢撿回來，整理好遞給她。
她先把錢拿過來，狠狠瞪一眼再說：“誰是小姑娘？！”
并不買賬！
送了他三個字：僞好人！
“……”
不識好歹！
王乘風努努嘴角，他才勸司機對她要注意分寸，不能轉眼自己對她杠上，莞爾一笑，指着他自己，“我！我是小姑娘！”
一瞬間，全車人哄笑！
本來是惹她不要生氣，這下好了，那滿眼的怒火就要噴出來了！王乘風趕緊舉起雙手，輕輕落下，讓車上的人不要笑，他主動讓出位置，“我讓你坐窗邊！”
他已經把車窗卡口壓緊，她推不開，估計現在她也不跳了！
這樣的城郊小巴士上車購票，本來就不需要對号入座，先上先坐，喜歡坐那兒坐那兒，何談“讓”？需要他讓？！
玉明月冷眼撇着，“什麼叫你讓我？這車它需要對号入座嗎？”
“你還知道！那你剛才還盯着我的位置看。”王乘風走過她面前，小聲的，“看我？”
“自以為是！”聲音從牙縫裡崩出來，她不屑睨了一眼，“我先上車，是我先看上這個位置！”
“是我先坐上這個位置！”他輕言歡語。
事實也如此！
“……”
眼見他落下屁股又要坐到位置上，玉明月伸腳擋住，先一步坐下，而且坐在兩個位置中間，邊上位置也不讓給他！
王乘風适可而止，不再惹怒她，站在位置邊上，看熱鬧的乘客默默收回目光，車内一時間安靜下來！
一路風景從眼底劃過，車窗的玻璃上蒙着薄薄一層霧氣，玉明月撩撩幾筆寫下：Crossroads!
王乘風看了看，不懂那寫的什麼，但看得出她心情如手中撩撩筆畫，很不好。
地面幾處大坑窪，車輪陷進去又彈起，幾回颠簸，王乘風被來回晃動，差點踩着旁邊的乘客，挂着半邊屁股坐到位置上，一面出于好心，一面緩解沉悶的氣氛，問道：“是被人欺負了？要不要、幫忙？”
亮麗的衣服挨着自己的粗布大衣，對比鮮明，玉明月看一眼，收回霸占着位置的胳膊，在衆人注視下，被迫向位置裡面挪了挪，嗤之以鼻，“我們認識嗎？”
言外之意：憑什麼需要你幫忙！
王乘風輕輕銜着嘴角，認真想了想，“算認識，畢竟我幫你趕跑了第一個追求者！”
“追求者？！”
還第一個？！
玉明月滿眼疑惑！
王乘風向窗外輕挑下眉角，指窗外的天邊，反手指車後面，“一個、兩個……”
玉明月恍然，除了衛子洋，剛才……他誤以為顧俊傑也是！“你指桑罵槐呢？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一個、兩個？”
他老老實實指左眼，又指右眼，“都看見了！雙眼視力5.2，無斜視、無近視、無散光！”
“你！”
玉明月咬緊牙，有練習沙包的沖動來兩拳，目光如雷達往他身上一掃，瞬間覺得不行！他體格粗壯，一身騷人風衣長度過膝威風凜凜不說，腳上一雙黝黑短靴，搭配起來是很酷潮，但冷冷的自帶一種踏石留印惹不起的派頭。
要先動手的話，幹不赢！
玉明月環比一眼，藏在袖口下的拳頭默默松開，側身靠着窗，不搭理就是！
巴士車駛出城區，快要到下一站，王乘風要在這一站下車，見她一直悶不作聲，鬼迷心竅了，出于好意，探身上前看她是不是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