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這三個字時還是沒什麼語氣,唐悅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開。
除了聞也,宋昭甯和方明棋不約而同地看住她。
小姑娘登時鬧了個尴尬的大紅臉,她單手捂嘴,小小地搖了下頭。
“宋……宋小姐,我沒有懷孕,和他也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我今天陪他來探望他的姐姐。”
說完,她怯生生地擡眼。
雙眼顧盼生輝,靈動如初生小鹿。
方明棋差點氣了個仰倒,他瞪着唐悅嘉,下意識伸手去拽,宋昭甯疾步上前,劈手扶着小姑娘的肩護到身後。
“别動手。”她冷聲呵斥。
唐悅嘉仰着臉,目光癡癡地,有些神魂颠倒了。
方明棋的手驟然落空,身體因着慣性往前跌了半步,他不可思議地扭過臉,渾然料不到倒戈敵營的唐悅嘉。
唐悅嘉瞪回去:“看我做什麼?你這個出門要我給你買包買鞋的摳門男。”
方明棋幾欲嘔血:“你!你說誰摳門?!”
她輕飄飄:“誰破防就是誰摳門。要不是看在朋友介紹,我才懶得搭理你了。”
唐悅嘉轉過臉,小小聲地腹诽:“誰能想到這年頭男的也P圖啊……”
聞也對聽戲沒興趣,他到服務台問了一次性紙杯,接水時按着醫囑掰開藥片,含混着吞入喉嚨。
他說服自己,之所以還要過去,是因為垃圾桶就在牆角。
宋昭甯掌心虛抵着唐悅嘉的後頸,目光猝不及防地與他相撞,她停了一瞬,平平地偏了下臉。
聞也手指緊了下紙杯。
“……要走嗎?”他低沉着聲,略有些啞。
如果忽略夾在他們之間的唐悅嘉,這兩個人的外形氣質相當匹配,都有一種狼心狗肺的精緻。
方明棋一時恍惚。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不當小白臉太說不過去了。
他這種的,擺明了就是宋昭甯喜歡的類型嘛。
方明棋又酸又嫉妒。
他自诩長相不賴,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相貌紅利。
前幾年微博大張旗鼓地搞了個全國校草評選,他以百萬數據一馬當先,勇奪護城大學校草榮譽。
盡管那是他家裡人砸了小百萬,弄出來的虛名。
他和聞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長相。
方明棋懶拾掇時和随處可見的男大學生沒有分别,聞也卻不屬于後天打扮的賽道。
他天生就是這張深邃又分明的臉,五官周正又英俊。
眼型偏向狐狸眼,雙眼皮内斂窄深,鼻骨生得尤其好。他應該不怎麼笑,唇角抿得略微平直,有種冰雪般秀美冷隽的氣質。
沒人再理方明棋,宋昭甯轉開眼,看向小臉通紅的唐悅嘉:“你?”
唐悅嘉自動從她的言簡意赅中精準解讀意思,她站直,很用力地點頭
唐悅嘉高高興興地跟上,柔順光亮的長發搖出心旌蕩漾的弧度,一把少女嗓音甜甜膩膩:“謝謝宋小姐!”
方明棋眼睜睜地看着三個人走遠。宋昭甯站在中間,唐悅嘉靠得近,聞也離得稍遠。
下到大廳,宋昭甯問服務台的護士要了寄存的雨傘。
雨果然很大,遠方青灰色的蒼穹沉甸甸地壓在巨大浩瀚的城市上方,陰冷濕重的空氣如某種半透明的介質緩緩流動。
她輕眯目光,打電話讓許勉開到門口。
年輕小女孩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宋昭甯收線時側眸,見她一副魂飛天外的表情,也覺得可愛。
她是極清極寒的氣質,這樣一笑,倒是添了幾分溫和風月的錯覺。
“你叫什麼名字?”
她聲音也很好聽,空靈的,像一把缱绻冷霧。
唐悅嘉暈暈乎乎,感覺自己的靈魂緩慢飛升,聖母瑪利亞對她伸出手,愛神丘比特咻咻咻地射出離弦之箭。
“唐悅嘉。”她抿着唇,嬌意羞赧:“唐宋元明清的唐,喜悅的悅,嘉獎的嘉。”
大概是宋昭甯的主動提問給了她可以親近的錯覺,唐悅嘉小幅度地挪動幾步,靠近了,被她身上空谷幽蘭的冷香迷得神志不清。
大小姐身上也是香香的。嗅嗅,我再嗅嗅。
“喜悅的悅……”
她唇邊微缈笑意點到即止,宋昭甯擡手撐傘,淡聲道:“我認識一個人,和你名字很相似。”
唐悅嘉呼吸微微發緊,軟聲追問:“誰呀?”
銀色賓利停在密匝雨幕之中,許勉三步并兩步到宋昭甯身側,接過閃閃發亮的昂貴傘柄,一手掌着車頂。
唐悅嘉在這時聽見她輕慢笑音:“我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