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為追人做功課的同時,自認為重回賽道的黨煜也在努力。
在他堅持不懈的圍追堵截下,總算堵到了後媽童娟,問她要一個答案。
在童娟自己名下的一棟别墅客廳,黨煜坐在中央沙發上。
“所以,你讓她離開我完全是因為怕我爸知道後責怪你?”黨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捋了半天,還是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内在邏輯。
童娟也不好受,自以為周到的一步棋過了幾年又被翻出來,關鍵這小祖宗跟他爸完全不一樣,出乎意料的長情。
“小煜你知道的呀,你爸最看重你這個獨生子了,你以後是要繼承柯輝的,肯定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那個喬星雲除了臉沒别的地方能幫到你……”
童娟急切地解釋着,“你爸爸要是知道你有這麼一個女朋友,肯定不高興,他不高興,就是我的失職……如果你親媽還在,她會跟我做出一樣的選擇的。”
黨煜仍然愣愣地反應不過來,為了弄清當年的事,他還特地把黨海東也請了過來,就坐在一旁。
黨海東已經五十多歲,由于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此時他慢悠悠地舉起茶杯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回去,舉手投足之間儒雅十足。
童娟說出那些話後,就坐立難安地看着黨煜,眼神一點也不敢飄到對面的黨海東身上。
黨煜突然笑出來,他轉頭去看黨海東,“爸,她說的是真的嗎?”
黨海東點頭。
黨煜眼眶紅彤彤地,憤恨地轉頭盯着童娟,“你也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你讓我和星雲不明不白地分手,我也不會找什麼門當戶對的大小姐,我認定她了,她要是不肯嫁給我,我就打一輩子光棍。”
黨海東聽了他的話,蹙眉道,“黨煜,你真的非那個小姑娘不娶?”
黨煜梗着脖子,過了片刻,倔強地點頭。
黨海東冷嗤一聲,“你這套作風是誰教給你的?我能容忍你鐘情于一個女人,但不能容忍你為了這個女人放棄一切。”
黨煜像被什麼刺中,霍地站起來反駁道,“我怎麼為了她放棄一切了?我隻想跟我愛的人在一起。”
黨海東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含着深深的警告,“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難道不是放棄一切?”
黨煜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那你要怎麼樣?罷免我在集團的職位?還是以後不留給我一分錢?恕我直言,你要真有這個計劃,趕緊生孩子吧。”
說罷扭頭就走,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
黨海東看着他毫不留戀的背影,顫抖着舉起手指向他,卻說不出半個威脅的字。
童娟看他這樣被吓壞了,忙走過來順着他的胸口,“老公,你别生氣啊老公,小煜他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話趕話……”
“滾——”
這棟别墅在郊區,出了門,黨煜隻覺得胸口一股郁氣無處釋放,渾身的血液因憤怒奔騰着,遲遲無法平息。
他開了車一上路就飙到最高限速,發動機“嗡嗡”的響聲似乎與血液流動的速度同頻,窗外的風吹得他頭發胡亂飛。
沒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個紅燈,黨煜猶豫了下,還是乖乖地貼着白線停穩,紅燈旁有倒計時,他盯着時間一秒一秒地減少,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黨海東是個風流的男人,偏偏得了個弱精的毛病,以至于這麼多年隻有黨煜一個孩子,等他年紀上來後,精子質量更不行了,别的男人在他這個年紀還能生個老來子,他幾乎是絕育了。
所以他才願意娶童娟這樣一個不能生的女人。
也因此,黨煜的生長環境十分單純,除了母親早逝給他帶來一些陰影外,風流父親并沒給他帶來什麼别的痛苦。
黨煜每次跟他吵了架,都會因此愧疚,他是仗着黨海東隻有他這一個兒子才那麼放肆,偏偏這一點對黨海東大概是很痛苦的。
父子關系不算和諧,也不至于仇人一般,别扭又詭異。
在這一片轉了四圈,黨煜仍然不知道去哪裡,索性把車停在路邊,翻出微信,一點進去,眼神就不由自主地盯着置頂的那個。
當年跟喬星雲交往的日子是他為數不多感覺自己是個活人、普通人的日子,他真的計劃過畢業時結婚的事情,甚至想着以後兩人的孩子該叫什麼,上什麼學校。
誰知道被那麼可笑的人以一個可笑的理由斬斷了。
想到這裡,黨煜鼻子一酸,委屈得想流淚。
他沒忍住,撥通了視頻通話,屏幕上出現他紅着眼圈眼淚要落不落的模樣。
視頻接通時,他的眼眶恰好包不住分泌的淚水,一滴滾圓的淚珠滴下,黨煜剛做好傾訴的準備,就發現攝像頭那邊是個男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後,他面無表情發問,“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