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走在夜風裡，路燈一盞一盞亮起。

姜烏拉着張子昊回到自己家，她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順便帶回B市小居。

張子昊在門口脫下自己的鞋子，走進熟悉的玄關。

那年姜烏發燒，他也來過一次。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她家的地址，還是他問姜誠要的。

姜烏去了自己房間，把抽屜一扇一扇全都拉開。

“你說我們公司是不是有毛病？非要拿别人的高中畢業證。”姜烏一邊找一邊嘟囔。

反正張子昊坐着也是坐着，他走過來和姜烏一起翻找。

“好像我們初中，四個人那次，還有一張合照來着，你看看有沒有啊，有的話就帶上。”

張子昊聽話地整理起姜烏層層疊疊的東西，他偶然翻到一個相簿，裡面有姜烏小時候的單人照。

在那久遠的以前，她的毛發還很稀疏，頭上連三根毛都沒有，穿着背帶褲，完全不像一個女孩兒。

“你小時候……還挺中性的。”張子昊點評她。

姜烏回敬他，“我不信你小時候沒穿過女裝。”

再較勁下去，姜烏那張嘴就要把他形容為“非洲公主”了。

張子昊放過這本相簿，拿起其他零碎的照片，“你這裡竟然還有以前運動會的照片。”

鏡頭裡，許攸和張子昊笑得燦爛。

“哦，朱曉露多打了一張，最後分給我了。”姜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張子昊沒有追問下去，他看着以前初中的校園，教室、操場、小賣部，還有以前同學的臉，滿滿都是回憶。

姜烏也湊過臉來看，“诶？我竟然還有馮樂的照片，他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兒的。”

“他也沒想過，你會有他的照片吧。”

“唔……确實，我跟他又不熟，沒想到他現在竟然被抓進了看守所。”

“你沒聽他們說，他高中的時候就跟社會上的混混、痞子搞在一起，他媽都管不了他了。”張子昊說，“不過我一直對他都沒什麼好感，那次暑假營，他還抄了方欣卷子。”

“啊？”姜烏驚訝了，“是這樣的嗎？”

她再度看了看馮樂的臉，沒想到那個曾經隻是晚交作業的男同學，會這樣走向他的人生中間點。

姜烏挪開自己的視線，她漸漸整理完了一大半。

書桌的上方，有一個藍色的沙漏裝點，那是她某次作文獲獎，老師額外獎勵給她的吧。

她記得餘虹老師是這樣鼓勵她，以及五班當時所有人的。

“時間就像沙漏裡的沙子，它總是一刻不停地流逝，我們留不住時間，就像握不住沙子。我們不停地跟時間賽跑，但時間總是在前面跑，我們隻能在後面追。也許能讓這一場奔跑的旅途更有意義的，還是珍惜光陰，不浪費自己，不違背自己，在還未停止的沙漏流逝的最後，希望每個人都能愛上那個，到未來也不會放棄的自己。”

從前聽的時候，姜烏隻把這些當作大人的陳詞濫調。

她把桌上的沙漏翻轉過來，看着藍色的沙子，一點一滴地往下流逝。

也許在她尚未意識到之前，每個人的命運線，都早已埋下深刻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