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他……
高冷嗎?
姜烏從記憶裡翻出白衣少年的臉龐,他似乎并不常笑,嘴角是一根平拉的線條。但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也會開心地大笑,滿懷笑意的振動總是從腹腔開始,然後渲染到眼角眉梢。
他的衣服總是很潔淨,不管是書包,還是容易弄髒的球鞋,都會潔白整齊地出現在身上。不像自己,有時候仗着穿的是黑色衣服,就算髒了也會若無其事的等着下次清洗。
他的頭發嚴格保持着不過耳的标準,細軟的發絲躺在額前,離那雙眼睛還差0.05厘米。
他的眼睛,不笑的時候的确是嚴謹的形狀,可誰規定一定要做一個讨人歡心的學生呢?媽媽總是叫自己活潑活潑,再活潑一點,她那麼喜歡活潑,幹脆自己來上學好了。借用朱曉露的話,我們是來上學的,又不是來賣笑的。
姜烏在校外碰見過許攸幾次,不過他應該沒有印象了吧。
那天天空很藍,吵鬧的蟬鳴和瘋狂搖頭的風扇,顯示這是一個再正常,也再炎熱不過的午後。
姜烏把作業鋪在桌子上,偷偷把手機塞在兩頁紙之間,宋萍經常偶然從門口路過,像夜晚守夜,每過一段時間就要預備巡邏的士兵。
她在房間裡已經一個小時了,半個小時前,她終于寬宏大量地收起手機,掏出一套試卷狂寫。
宋萍在門口試探性問着,“你作業做完沒有?”
“沒,還沒呢!”姜烏頭也不擡地回應,末了還添上一句,“剛把英語做完,還差其他的呢。”
“哦。”
又過了一會兒,宋萍直接走了進來,她站在身後看了看姜烏的數學試卷,終于沒忍住說:“你要不休息一下,等會兒再寫吧,先去叫你弟弟回家吃飯。”
姜烏筆鋒一頓,眼前的字母a、字母b還有加減乘除符号都開始變形,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他沒帶手機嗎?”
“他打球,手機又沒放在身上。”
“那他就是個聾子。”姜烏的黑色水筆劃出一條斜杠。
“你弟弟是愛運動,你作業做久了也要休息一下,去外面活動活動,就當鍛煉身體了。順便幫我買一把青菜,再帶幾個大蒜回來。”
宋萍掏出幾張現金給她,姜烏煩得不行,“快去快去,早點去還能早點回來。”見姜烏不動,宋萍一聲聲催促,“剩下的錢就當給你的跑腿費了,快去吧,去了好回來吃飯。”
終于,在外面的水管都要被曬得發燙的下午,姜烏捏着那十幾塊錢,一聲不吭地出門了。
她出來得急,隻顧得上拿錢和手機,宋萍的聲音還一直在身後徘徊,“買點小白菜就行了,多買幾把啊,或者你看看有沒有人賣空心菜,沒有空心菜的話再買小白菜,诶,你聽見了沒有啊……”
姜烏選擇在門外迎接太陽的暴曬,夏天的太陽總是又毒又辣,她已經盡量走有樹蔭的地方了,可她那好弟弟遠在一公裡之外。十分鐘過後,她整個人就像腌得發酸的梅幹菜,展示着流失水分的光彩。
姜誠打球的地方在一個陰涼的籃球場,四周都有高高的建築充當樹蔭,一幫熱愛籃球的青少年總是不分晝夜地聚集在這裡,不過宋萍不讓姜誠呆到太晚。
姜誠已經五年級了,以前就是個流着鼻涕、隻會玩弱智遊戲的小鬼,後來跟着同學學會了打球,有事沒事就要往球場跑。姜烏見狀狀告姜誠不好好學習,案件通常無人受理,最後演變成姐弟互毆的意外事件。
姜烏一下就認出了那個還在長高的少年,她把他喊下場,并遞給他十塊錢,“媽叫你買小白菜和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