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劉洲的影子，賭一把，既然不是人，那麼影子算什麼呢？

算另一個靈魂嗎？

“啊啊啊……“

劉洲不斷撕扯自己的頭皮，尖銳的指甲似乎要把頭發連血帶肉地拉扯下來，力氣極大，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你别妄想！”

簡直就是一個癫狂的魔鬼，他還隔着牆壁怒吼，腐爛後的皮膚，竟然從裡面鼓起了大包，好像、好像要生生撕破血肉，再爬出來一隻厲鬼。

蘇堯突然想到那個滿臉潰爛、皮膚腫脹的老人，而且這個人貫穿在所有人的故事之中，而在研究所，不就是劉洲嗎？

越想越恐怖驚悚，劉洲的第一個試驗品是自己？

那這樣也太瘋狂了。

他居然、居然。

蘇堯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不因為劉洲的呼喊而打擾，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自己的異能，看見劉洲的故事。

上一次使用異能，是通過尋找弟弟，但之前仿佛都是某個生死時刻，内心突然被撕破，再睜開眼就是一副從未見過的場景。

所以，蘇堯想自己應該是能夠掌握，已經兩個副本了，他必須有所長進。

蘇堯擡頭看了眼陽光，推測出影子應該在劉洲的右邊，而他的眼睛也是一直看向最右側的牆壁！

沒錯了，或許就是所想的這樣。

蘇堯側身，劃過沙發倒地的碎屑，走到門口，後背撐住把手，如果是假的，至少還能堵門，再給楚楚拖延一會時間。

劉洲的臉已經冒出來了無數疙疙瘩瘩，五根手指頭也融化成肉瘤，無法伸展，但他依舊在使勁全力用肉瘤撕扯自己的胸膛、皮膚。

幹癟的皮膚上已經劃出了數個血指印，不斷向下蔓延，凝結的血流留下褐色斑點。

“劉山，你已經輸給我了，白天不是你的活動範圍！”

劉洲似乎已經完全精神混亂了，一會大笑，一會哭到抽搐，除了一臉麻麻賴賴，其他動作看起來，還、蠻像個撒潑打滾的小屁孩。

蘇堯可不能把他當小屁孩看待，目光謹慎又小心地滑過劉洲的頭、四肢、身軀，臉上已經融作一灘，看不出表情。

就在下一步，蘇堯馬上踩到他的影子。

突然，劉洲轉過身，蘇堯看見一隻巨大的血手向自己拍來，來不及躲閃，他隻能用雙手抵住沖擊。

“砰！”

巨大的沖力，蘇堯一下倒在了地上，漫天灰塵不斷往胸腔裡灌，他的五髒肺腑仿佛都灌滿了灰塵，呼吸困難，粗重。

但是、他用胳膊撐住地面，摸了摸自己全身，并沒有流血，也沒有傷口。

眼前都是粉塵，看不清畫面。

但可以肯定，這不是辦公室，沒有來回拉扯的怪物。

這是劉洲的故事？

“咳、咳、咳”

他捂住胸膛，劇烈地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肺也咳出來，還沒有這樣真實的體驗感。

蘇堯撐住牆面站起來，摸了摸嘴角，還是灰色粉塵，“這是哪裡？”

太模糊了，視線仿佛被一塊巨大、醜陋的灰色絨布遮蓋住了，隻能嗅到味道，完全看不見任何色彩。

“汪、汪、汪”

忽然，他聽見一陣狗聲，十分兇狠巨大，仿佛被侵占了領地或食物，發生了劇烈的戰鬥。

不對？

蘇堯定在原地，撩開眼前的絨布，他看見了一個小孩，手裡拽着一塊肉，肉的另一頭是一隻大狗，體型比小孩大了一倍，是逼急了能直接撕咬小孩，吞下的程度。

他不免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劉洲的故事是這樣的。

那、那個小孩？

蘇堯隻能站在原地查看。

大黃狗瞪紅了眼睛，四肢向後拉扯，尤其後腿死死抓住地面，從兇狠的眼神裡，蘇堯能看出，它是有吃掉對方的想法的。

到哪小孩全然當做看不見，也不放開手裡的東西。

灰絨布似乎一點一點薄了，蘇堯能看清小孩的長相，特别瘦，特别瘦，沒有穿衣服，渾身都是髒兮兮的，連頭發都不是整齊的，肋骨突出，仿佛身上隻有一層皮支撐，再用力，骨頭就會穿破他的肉，撕裂他的身體！

一看就是流浪了很久，從沒有吃過飽飯的小孩。

一人一狗僵持不下，但蘇堯能看出來，小孩快沒力氣了，他的胳膊、大腿、腳趾都開始顫抖了。

“砰！”

終于，那塊腥臭的肉被大狗咬走了，巨大的後力讓小孩支撐不住，脫力倒進垃圾堆裡。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接住了男孩，蘇堯看不清臉，但從泛黃的襯衫，脫皮的鞋子，來看也是個為生活奮鬥的人，壓倒在溫飽線邊緣的人。

蘇堯确定小孩是劉洲了，因為按照以往的經曆，他隻能看到故事的主人公，看不見故事其他人，或者是不完整的。

就比如，看不見方兮兮在門後做什麼。

所以現在看不見高大男人的長相。

他絲毫不介意劉洲的滿身灰塵，直接把小孩抱起來，摸了摸他的臉，還輕聲說了什麼。

蘇堯聽不清，但很快，男人就回到了自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