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堯苦笑垂眸,密長的睫毛遮住眼角的光圈,形成陰影,透不進光茫。
伸手抵住下巴,繼續翻動書頁,風聲吹來額前的碎發和肩頭的衣服,看起來十分單薄。
孤立無援。
楚楚走開了,回到自己的位置,白花花的牆壁顯出男人疏離而深邃的五官,仿佛隔絕一切的局外人。
一襲白衣的可人兒拉着明明進了劉洲的辦公室,蘇堯看見陳升的門還大開着。
時不時傳出低聲壓抑的抽泣。
窗外白茫茫銀色的水花濺在石灰地上,快要融進去一般。
“鈴鈴鈴”
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透過牆壁仿佛都能看見男孩臉上洋溢的笑容。
比起陳升,他們顯然更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總以為每次都在靠近真相,靠近出路卻又發現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彈簧,巨大有力地一把将他推回來,毫無還手之力。
老實的保安是殺害全家人的惡魔,針鋒對決互相矛盾的其實是親密無間的搭檔,相親相愛的母子關系堪憂……
低落的水聲滴答滴答,仿佛内心最深處的回應,蘇堯垂眸漫無目的地看着手上的東西,攤開所有又發現白茫茫一片。
無所适從……
“叮咚”
手機突然震動,他才歡迎過來自己忘記放在哪裡了。
彎腰低頭尋找,尋着聲源。
好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着,聲音朦朦胧胧的,腦袋探進桌子下方,除了擺設作用的文件,沒有别的線索。
他又伸手打翻桌面架子上的東西,七零八落,砸在手心,磕出紅色的小口。
他按着手心溢出的紅血絲,手機還在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從腦袋最深處嗡嗡作響。
可始終聽不到聲音的來源。
隻破了一個小口鮮血卻止不住地往外流,半個手心都是血淋淋的,傷口還在持續擴大,從肉眼難以辨别的大小變成長長一條。
泛紅的肉隐隐流出粘稠物。
他猛地一拍大腿,“啪嗒”一聲。
手機從口袋裡掉出來,屏幕還亮着。
“下一步可以開始了。”
蘇堯看着上面的消息,皺眉凝視,他不知道是誰發的,或者說記憶裡又出了差錯。
彎腰撿起來。
消息的來源是“他”
微信名片裡沒有任何個人信息,卻在和自己斷斷續續地聊着,他繼續向上。
“頭發?”
他又退出去,方兮兮還在置頂,消息停留在停屍房。
“怎麼會?”
兩條眉毛緊蹙在一起,蘇堯一度以為這是一個人,手指繼續撥動屏幕。
沒有什麼可以辨别身份的信息,隻告訴他下一步?
是什麼呢?
他嘴裡不自覺地喃喃這一句話,在哪呢?
如果上一步是停屍房,是為劉洲孕育某些的屍體,那該輪到什麼了呢?
組成部分還需要什麼。
他眉頭皺起來,眼睛不自覺眯起來,密長的睫毛落下淡淡的光圈籠罩在眉頭。
“啊——”
不知不覺手心的血已經流了桌面,滴答在大腿上,可是卻沒有痛感。
他看着傷口兩側的瘡口,出現了一層包裹着的膿瘡,然後在慢慢蠕動?
“怎麼會?”
他趕緊扯過來衛生紙堵住止血,然後起身去去了醫務室。
不,是藥房。
熟悉的一幕,從他拿錯鎮定劑失手害死那個女患者,然後被病人家屬拉扯着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那是怎麼好的呢?”
關于此的記憶突然很模糊,隻恍惚間看到方兮兮給自己包裹了紗布,後來再也沒有了印象。
“如何處理呢?”
看着白色衛生紙浸透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吸引了窸窣窸窣的幼蟲。
白色的紙已經被血水浸透,還沒有任何疼痛感,傷口似乎也在越來越大……
“過來吧。”
長發男人突然出現在了眼前,無聲無息的,視線落在蘇堯滴血的手心。
他仰起下颌看着逆光的男人,半張臉都在陰影裡,長發微動,掃過削尖下巴,嘴角帶着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意。
背着光緩緩走近,深邃的五官也越來越明顯,伸手擡起還在流血的手掌。
蘇堯後知後覺地被他帶到了一個很小的房間,和藥房正好在對面。
坐在一張老舊的椅子上,看着楚楚拿進來一盤東西,雪白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