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極為安詳,和死了沒區别了。
拖地的白衣服倒着鋪在了肚子上,正好遮住肚臍眼,腦袋向上翻,一隻手臂捂住胸口,另一隻手直直的指向天花闆。
“好吧,反正沒有血緣關系的舅舅,不值錢。”
蘇堯内心默念,然後将視線轉移回來,擠出微笑。
“好。”
楚楚捋開肩頭的碎發,下颌線條流暢,明亮的燈光落在男人精緻的五官上,淺色潋滟瞳孔又顯得無比疏離而讓人産生亵渎欲,領口露出一小條雪白的胸膛和鎖骨,卻挺直了腰身。
黑發男孩的視線不由得被這樣一副清冷疏離而又實在驚豔的畫面迷住,滾了滾喉嚨。
雙手向前伸,用指腹擦過男人的手腕。
天都黑了,該進入正題了。
“那你每天在這裡找到什麼了?”
蘇堯面無表情一身正氣,眼珠一點不亂飄。
“最初的契機是什麼?”
長發男人伸長胳膊,身體不轉,目光注視着蘇堯,手指向身後白花花讓人盲目的牆壁。
用嘴型示意他。
“穿牆。”
“這裡的背後是一座廢棄的精神病院,或者說是慘無人道的人間煉獄。”
“停屍房裡的屍體是經過檢驗有價值的研究物品。”
“包括我們,你有病嗎?”
“啊?!”
“突然罵我幹嘛!”
蘇堯看着他,裝成無辜又可憐,一副受傷的模樣,捂住胸口。
“蔣力是科塔爾綜合征,可人兒是耶路撒冷綜合征,而我極端人格。”
楚楚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說得十分坦然。
蘇堯才意識過來,恢複原樣,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
“原主總是控制不住寫東西算嗎?”
他問的特别誠懇,像個傻子一樣。
“強迫寫作症?”
“所以,我們也是研究對象?”
蘇堯看見對面點了點頭,淺色瞳孔之中卻還透着嘲諷?
好像在說,“你才反應過來?”
男孩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來,楚楚冷漠地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舉動。
蘇堯隻好笑笑掩飾尴尬,然後自己走到牆壁。
用手摸一摸,“好白啊!”
“什麼時候能過呢?”
“過不去,”
“啊”
蘇堯張大嘴,驚訝出聲,那她每天定點觸發NPC條件的目的呢?
“除非,”
男孩的視線也跟着亮起來,
“你成為NPC。”
不嘻嘻….
楚楚依舊環胸坐在椅子上,好像滿不在乎。
“但是,”
【他的話好多停頓。】
蘇堯還不争氣的跟着一上一下,他看見男人的手指方向落在劉洲身上。
“他可以,也該醒了。”
說着楚楚還看向頭頂的鐘表。
“叮”
時針歸為,四腳朝天安詳的倏爾坐了起來,目光呆滞的看向四周。
眼神空洞,腳踩着自己嶄新的白袍子,撐着地面站了起來。
手臂卻還僵硬的指向前方,看見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楚楚也沒有任何反應。
在蘇堯目瞪口呆之中,整個人融化在牆壁之中,好像從未來過。
怪不得沒人看見他出去。
“那我們如何知道?”
他伸出手指觸碰牆壁,并無異常。
像一場毫無破綻的魔術表演,但更加深刻逼真。
“我們去停屍房,看看今天的傑作。“
突然,蘇堯聽見了屋外傳來的鐵鍊聲,還有沉重的呼吸聲,每一步都敲在扭曲的鼓點上。
蘇堯趕緊跑到大廳裡,他看見兩張臉疊在一起扭曲爬行的怪物,吐出黏膩腥臭的舌頭在不斷往門口爬!
他下意識地拉上門框,瞪大眼睛看着怪物在地上留下的褐色拖痕,隻能用手臂撐着兩個身體拖着殘缺的雙腿爬行。
頭蓋骨被重物猛砸了下去,頭皮掉了一大塊,繼而長出腥臭難聞的紅點。
蘇堯抓住門框,目光一瞬不轉的看着在地面上扭曲爬行的怪物,手指不自覺地握緊,後背冒出冷汗。
楚楚呢?
倏爾回頭看,男人才從辦公室出來,眸子中沒有任何詫異與恐懼,好像……好像……
他已經知道或者習以為常這幅畫面了。
“所以我聽見了鐵鍊聲,而沒有被攻擊。”
黑發男孩嘴角輕輕上揚,露出兩顆白牙,用力的手臂也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