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男人身邊,蘇堯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他需要揚起頭才能看清對方的長相。
深棕色的瞳孔,深邃的眼窩,挺拔的鼻梁,上唇特别薄。
給人一種十分淩厲尖銳的感覺。但蘇堯卻覺得十分熟悉。
“有人來陪我玩了!”
“有人來陪我玩了!”
從裡面憑空出來一個蹦蹦跳跳的小男孩,他一邊興奮地拍着手,一邊往外滾。
“太好了!”
“太好了!”
腦袋像皮球一樣在地上晃,四肢脫離了一般,整個腦袋顯得十分詭異,嘴角咧着,但看不見猩紅的舌尖。
蘇堯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男孩開始癫狂的大笑,雙手用力拍,然後滾到了白襯衫男人腳邊。
抓住他的褲腳,笑嘻嘻的問,
“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男人意料之外的平靜,他低頭看去,然後耐心和藹地笑。
“是啊,我來陪你玩的。”
“好耶好耶好耶!”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小孩笑得更興奮了,嘴唇裂的更大,依舊沒有舌尖喉嚨。
然後繼續向前滾,到了另一個女人腳下。
女人抖着肩膀肩膀不敢向下看,哆哆嗦嗦的回應。
“陪你玩,陪你玩,你去找别人吧。”
小孩卻不走了,一直拽着女人的腳腕,以一種異于常人的扭曲,臉頰貼在女人的腳掌上,然後上半身撐着向上靠近。
蘇堯走在最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間内的擺設,和外邊的裝潢不同。
屋内簡潔,整體是黃色調,暖暖的,落地窗上映出窗外搖曳的樹枝,有落葉飄過來,然後掉在黏膩的土壤裡。
“好了,小小,别鬧了。”
男主人身形魁梧,走起路來卻無聲無息,蘇堯絲毫沒有察覺到腳步聲,然後聲音就憑空出現了。
男人招招手向皮球的小孩,眼中滿是耐心與關懷,凝視着慢慢滾過來的孩子。
地上的小男孩十分聽他的話,松開吓破膽女人的腳,也不鬧了,乖巧的過來。
然後被男人蹲下抱了起來,小孩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個細碎的布娃娃,男人一隻手就能完全控制住。
他笑着逗了幾句,小孩立馬順從地在他懷裡睡着了。
蘇堯瞬間脊背一涼!
他看見窗簾憑空動了起來,白色的布往這邊飄,他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停滞了。
【白天怎麼還有啊飄!】
其他人怎麼沒有反應?
餘光瞥見白襯衫男人仍舊站在原地,然後魁梧的男主人滿臉笑意,皮球男孩乖巧的靠在他懷裡。
啊飄飄過來了……
蘇堯僵在原地,還是控制不住的望。他看見一張無比慘白的臉,近乎于透明,如果楚楚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
那女人就是在福爾馬林裡泡了一個世紀的皮膚組織!
她的臉上挂着一個詭異的笑,長裙遮住了腳踝,然後看不見衆人似的,直直的向男主人哪裡飄。
女人的視線從男人手心轉移到他懷裡的孩子,然後又擠了擠嘴角的弧度,目光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小男孩。
“親愛的,你先帶小小去睡覺好嗎?”
“好,”
女人的聲音就像實驗室裡倒掉的廢棄溶液,無用而憔悴。
她伸出纖細蒼白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結果孩子,然後往裡走。
蘇堯的視線順着看,兩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女主人全程沒有過一句交流。
“小兒頑皮,望見諒。”
男主人略帶歉意,臉上還是遮不住的喜悅望着孩子。
“理解。”
白襯衫男人十分鎮定,笑着擺擺手道。
魁梧的男主人伸手示意其他人坐下來。
沒有風,蘇堯卻看見女人原本在的位置晃動,白色的窗簾上下搖晃,像是有小孩在來回拉扯。
蘇堯深呼了一口氣,擠出一抹苦笑坐了過去。白色茶幾上擺了6瓶粉色飲料。
男人微笑着示意他們随意飲用。
透明的瓶身剔透晶瑩的飲料,蘇堯卻覺得十分詭異,他隔得最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其他人的舉動。
他看見那個白襯衫拿了一瓶,握在手裡,始終沒有打開,然後微笑的和男主人聊天。
天黑得很快,就像被人突然換上一張黑色的幕布。
一瞬火紅的太陽垂下去,月牙狀懸在側邊。
白色窗簾不動了。
“小小最近比較頑皮,希望各位不要見諒。”
“這裡的特産很不錯,試試。”
男人友好地招呼着客人,淩厲的五官刻意彎成親切的樣子。
其他人便拿起了飲料,蘇堯也被迫的握在手裡,擰住瓶蓋。
屋内溫度适宜,甚至還有的熱,蘇堯卻覺得刮過一陣冷風。
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然後他看見男主人摸上了自己的肩膀,像在親密的撫摸什麼,動作溫柔而專注,眸子裡映出虛弱的月光看起來十分愛憐肩頭的東西。
“好了各位客人們,天黑了,想必大家一路颠簸也累了。”
“樓上有我為大家準備的客房,”
他聲音一頓,流露出十分抱歉的神色,微微弓了腰。
“可惜要兩個人一間,實在有限,不過,很快就有足夠的房間了。”
說完,他直接摸着肩膀離開了,和剛才耐心聊天截然不同,什麼招呼也沒有,徑直走遠了,然後也消失在拐角處。
【兩個影子】
蘇堯看見了他肩頭的東西,“小小”上二樓之前,蘇堯又扭頭看了一眼,有一瓶粉色的飲料打開了瓶口。
他剛才居然沒看到誰喝了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