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人直接越過了他的房間,叩響前面的人,一樣的話語,沒有抑揚頓挫。
蘇堯開門去了餐廳,李磊已經坐好位置,是昨天提醒他的那個看起來厚樸的老好人,看見他過來,毫無心思的咧嘴笑伸手招呼他過來。
“小堯,”
“李哥,”
他昨晚睡得并不好,夢連着夢,整個人病恹恹,還是強打起精神回應。
“怎麼這麼重的黑眼圈,快來坐下,”他的語氣自然親切,總會讓人不由得信任,“奧對,每個座位上都有号碼,我猜是按照房間号的。”
蘇堯走進發現就如他所說一般,正坐在李磊的對面,真摯的笑說,“謝謝你,李哥。”
“害,這有啥,在這種不就得互相幫助嗎。”
男人笑的憨态可掬,擺擺手,像一個絲毫不計較的老大哥。
“這種地方?”
蘇堯擡起頭,烏黑的眸子流露出求知的好奇,他跟着夢來到這裡渾渾噩噩,小心翼翼,始終摸不透規則。
“李哥,你來過這裡?”
對面的男人略遲疑的用手扶住額頭緩解尴尬,嘴角的笑也跟着僵住。
蘇堯更加确信他知道什麼,天真瞪大眼睛說,
“怪不得李哥這麼厲害。”
“害,”
李磊用手抵住後腦勺,僵硬的笑,目光躲閃,猶猶豫豫,最後一拍大腿。
“我看你一個小孩太可憐了,”
他将臉湊近,小聲說,
“我不好說太詳細,總之這不是唯物主義世界,遵守規則,萬事小心。”
他遞給蘇堯一個自顧安危的眼神,又坐了回去。
來不及愣神消化掉他說的消息,其他人陸陸續續也出現了。
“你們起的好早,”
一個略微化了淡妝的女人開口道,長發遮住了她的下巴,隻露出尖銳的眼神和削尖下巴。
“瑤瑤。”
蘇堯記得她,高的不像女人,昨天是花紅柳綠的大濃妝,今天倒清新脫俗,隻是那雙蛇一樣毒辣的眼睛怎麼都遮不住。
不用提醒,長發女人就自覺的坐到了自己房間号位置,就在蘇堯隔壁,嗅到了女人身上廉價厚重的香水味。
“倒是心态挺好,”
蘇堯心想,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每一個人,大部分坐在了房間号座位,隻有一個棕色長發男人和一個小女孩坐在相反的位置。
眼神流連過那個長發男人,他的肌膚雪白,連同指尖也沒有血色,蘇堯自以為目光隐藏的極好,對方卻直直地看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心虛又望回了對面的李磊,這個男人總會使人感到真誠值得信賴。
經理人換了一身灰色複雜三甲套西裝,紳士禮帽上豎着一根黑色的羽毛,藍白配色的布裡奧尼穿在他幹癟瘦小的身體上滑稽古怪。
“好了,想必大家已經吃過豐盛的早飯,那我們出發吧。”
他就像一個枯枝拉朽的鋸木機,聲音嘶啞沒有語調,渾身包裹着行将就木的腐朽氣息,被掩蓋在濃重的佛手柑和胡椒之後。
“沒有吃過啊……”
坐錯位置的小女孩先發出質疑然後錯愕地扭頭看看,瞪大潋滟藍色瞳孔朝向桌子那頭。
“什麼,是沒有早飯嗎?”
其他人也競相發出疑問。
蘇堯看見對面的男人面色如常,沒有任何動作,平穩的坐在位置上,他也跟着垂下眸子,聽着經理人荒謬的指令。
他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敲,已經有10個人跟着質疑了。
“轟隆,”
“啊啊啊啊啊,救我。”
突然,那個小女孩背後的牆壁上長出來一隻巨大的八爪勾,瞬間連同背椅抓住她的後背,毫不留情的撕裂肌膚,一秒就血肉模糊,她死死抓住餐桌,後背已經被剝去了皮,看得見森森的白骨。
衆人都被這血窟窿吓傻了,蘇堯也忍不住猛吸一口氣,嘴巴驚愕的合不攏,身體下意識後仰,後背已經浸出了一層冷汗。
其他人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卻沒有一隻伸以援助的手,驚愕的呆立在原地。
最前面的經理人卻好像對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面習以為常,神情冷漠眼神空洞,對衆人的驚恐置若罔聞。
“尊敬的客人們,要按照正确的順序。”
“真如李磊的說法?”
蘇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眯着眸子看那個皮膚雪白的男人,對方臉上看不出一點錯愕與驚吓,依舊坐在原位,甚至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女孩被疼痛拉扯而扭曲的表情。
“我好疼啊,求你救救我。”
女孩的整個後背被八爪勾穿透,大片大片的血淹沒雪白的瓷磚,她痛苦的呼喊,熱淚血水模糊,手指在地磚上留下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
“快救救她吧!”
一個男孩大聲說,
“怎麼救,你敢保證邁出座位,你不會變成這樣。”
男孩被女人淩厲尖銳的眼睛僵住,頓時沒了氣勢,“那…就這樣看她死掉嗎?”
“那你去救?”
女人凝視他的眼睛,厲聲回應。
“我……”
男孩嘴裡嗚咽了許久,也沒我出來個什麼。
經過倆人的對峙,到最後誰也沒敢動,如同楚楚所說的離開了位置,誰能保證下一個不是自己呢。
相較于其他人,保命還是最重要的。
“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充血的眼眶,皮肉分離的身軀,最後和血淋淋的八爪勾一起消失在牆壁裡,地磚上留下一團漿糊般的血肉。
所有人屏住呼吸,捂住嘴,眼睜睜的看着活生生的人變成一灘肉。
蘇堯也忍不住閉上眼睛,心裡一陣發怵,反應過來之後,
“那個男人怎麼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