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褚蓁拍拍手掌,“來吧,你想要堆什麼樣的?”
心裡的火苗被熄滅,褚蓁又變得病怏怏的。她站在雪堆旁随意巴拉了兩下雪,随後就不動了,呆呆地盯着遠處的一棵大樹。
那棵樹生長在紀家的圍牆外,上面綴滿了雪,上面的細枝杆看起來不堪重負,搖搖欲墜。褚蓁看着那些枝條,想象着它們斷裂時發出的“吱吱”聲響。
可惜,太遠了,她就算用自己的感知力也聽不見,隻能聽見身邊的人說:“如果暫時想不到堆什麼樣的,那小野就看着我堆吧。”
于是,她就這樣看着紀筠将雪揉搓成一個圓和一個更大的圓,它們上下交疊,眼睛鼻子也很快被按了上去。
像是掐着表一樣,紀筠剛堆完,手表就泛起了藍光。
“時間到了,走吧,我們回去”,他想過來牽褚蓁的手,但看了看自己通紅的指尖又讪讪放下。
“走吧”,他又叫了一遍。
褚蓁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又很快折返。他以為她想要跑,急速地回頭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去哪兒?”
“放開我”,她冷聲說道。
見人不願放手,還要抱着她回去,褚蓁擡高了音調說:“放開我,我隻是想要給你堆的雪人添個東西。”
“...不會逃跑的”,說完這一句,她已經感到身心俱疲了。
紀筠放開了她,但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身後,他們回到了剛剛堆雪人的地方。
紅色的針織圍巾被她摘下來戴在了雪人身上,她搓手哈了口氣,盯着它看了幾秒後回頭,“走吧。”
身後的人看着雪人,話裡有點委屈和不舍。
“圍巾是我親手織的。”
......
空氣裡隻剩下踩雪的“咯吱”聲,褚蓁沒理他。
之後的時間裡,褚蓁過得就像在複制粘貼,複制着那天的日程。每天好好吃完飯後就會有半小時的放風獎勵,有時候是在花園,有時候是去廊道庭院,但紀筠永遠都站在她的一步之外,像蓄勢捕獵的毒蛇,吐着信子要将她吞食入腹。
所以她總是做噩夢。
雪人身上的圍巾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不過,她并不在意。她開始好好吃飯,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她順從地配合着紀筠的所有想法,也争取到了新的獎勵。
她的放風時間從半小時變成了兩小時,地圖也擴大到了整個紀家莊園。
真是難得,所以她很珍惜,珍惜能夠逃走的機會。
“咳咳咳”,她坐在花壇邊猛地咳了起來,不出意外地紀筠過來抱住她,細心詢問她怎麼了。
褚蓁拍着胸口,皺了皺眉頭,說:“喉嚨不舒服。”
“那我們先回去,喝點熱的。”
她推搡了一下,斂了笑,“兩小時還沒到,連這點自由你也要剝奪嗎?”
話裡責怪的意味明顯,但也帶着點屬于未婚妻身份的嬌嗔,紀筠彎着嘴角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後嗤笑出聲地說:“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裝點熱水過來?”
求之不得。
心跳驟然加速,褚蓁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身。
“那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紀筠起身,溫聲叮囑着她。
她随意地胡亂點頭,等紀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後,她立刻站起來往噴泉池水那邊跑。
跑呀跑,一刻不停,她甚至不敢回頭。雪天路滑,就算摔了好幾跤她也隻是爬起來就繼續跑。
雖然不熟悉紀家的山莊,但她這段時間也把這裡的各個點位踩得差不多了,還算熟悉。
正大門自然而然不是第一選擇,她要往東邊走,那邊隻有一道上了鐵索的門,不高,她可以借助着精神體栗子翻過去。
“小野?小野——”
“啪啦!”
想不到紀筠居然這麼快就返回到花園,還來到了她的附近。心急之下她想要躲進一邊的灌木裡,可惜路太滑她直接摔倒在小道,額頭磕在石塊上,血液滴滴答答落在雪上。
“小野?你在這裡嗎?怎麼不在花園裡乖乖等我呢?”
聲音越來越近,她抖着手扒拉着雪,試圖掩蓋上面的血迹。草草了事之後,她又捧了一大捧雪直接蓋在額頭的傷口處,刺骨寒意和疼痛讓她險些叫出了聲。
紀筠是哨兵,五感強大,不掩蓋這些他很快就會循氣味而來。
好在她忍住了,然後反其道而行之,繞着旁邊的一棟房從另一側和紀筠擦肩而過。
“褚蓁,還不出來的話,以後都不會有機會再踏出房間半步”,他開始威脅她,胡亂地扒拉着每一個角落。
那褚蓁呢?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敢再動,趁機尋窗翻進了身邊的樓裡,躲在某處,期望等到夜色降臨後再逃出莊園。
她隻懇求,懇求紀筠不要踏足這棟樓,不要找到她。